晚膳时分,宸王总算是出现了,没有“发疯”,也未癫狂地在石室里练高深的武功,奴才们都有点儿惊奇:这种时候可不多!饶是如此,众奴却也伺候得胆战心惊。
嫁入倾城宫两日,这还是莫明珠与宸王头一回一起用膳,席间很安静,男人依旧带着青铜面具不辨息怒。
晚上,婢女被遣下去了,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躺着,各自背对着然而都没睡着。昏暗里莫明珠眨巴了眨巴眼睛,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宸王御医下毒之事。
“你有何事可直接说,本王脑子正常。”
“……”
莫明珠翻身过来,侧对床下正闭目打坐运功的男人。“启禀殿下,臣妾发现……那御医有问题,在您的银针里下了少量的毒。虽然一时间不会危及性命,但是长此以往恐怕……”
萧煜辰缓缓睁开眼,依旧背对着床上的女人,他只怕转过身去就会不小心显露温柔,现在不宜让她卷入太深,知道得越多越是危险。“此事,本王知晓。”
他知道?莫明珠微微吃惊,你这般凶残,知道怎地还没将那人一掌劈死……
“那殿下为何留着此人让他继续为害?”
莫明珠见幽光下,宸王盘腿运功坐于地的背影,高大、宽阔,长发及腰,这背影情不自禁与韩沉的背影重叠。
“我既是疯子,又如何可处处都无懈可击?总要留些‘软肋’给人抓着。”如此,皇帝才能安心,相信他真的是疯了,无害于他。这个假仁假义的皇帝疑心病可不是一般的重!
“那殿下的身子可承受得住?”说罢,莫明珠觉得自己仿佛关心多了些,便默了,半晌听见那人说——
“若这点小事就被打倒,我又如何让你依靠一辈子。”
莫明珠心底微惊。依靠一辈子,她……从没想过要依靠他一辈子,只不过是在诈死金蝉脱壳之前,与他虚以委蛇一段时日罢了,从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真正的夫君,亦没想过与他真心相对、白头到老。
“倒是你,有什么困难之处定要告诉我,眼下时局倒是让你受委屈了。”萧煜辰故意压抑下躁动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平淡如水。
“……多谢殿下关切。”他仿佛不是坏人。
此时宸王的背影,又让莫明珠想起了韩沉。莫明珠忽然有些不想说话,便翻身过去了睡了。
她这是疯了么,又想那个负心汉做什么?
莫明珠入睡之后便一梦接一梦,时而在宫里,时而在宫外莫府,来来去去的人数不清。
第三日有太后的请安早会,这下,不光后妃、皇子妃,连同时常出入懿宁宫的郡主之流都会去,算是皇室女眷的嗑瓜子见面会。
莫明珠早早的起来,地上的宸王依旧早已不在。宸王装的疯也不完美,哪个疯子傻子会这么勤快的早起,晚上与他说说才好。
莫明珠汲取上次的教训,亲自挑了一件素净的裙子,水碧色的苏绣裙子,上罩着浅鹅黄的绣兰短袄,看镜子里实在素净得很,便在腰间加了一条蚕丝绣的腰带,手腕、发上做了些首饰点缀。
巧言看傻了眼睛,莫明珠见她迟迟没有将披风送上,问:“怎么了?”
巧言吓得一哆嗦,忙呈上披风。“王妃娘娘国色天香,再简朴的裙子穿在您身上都成了华服了。”
莫明珠的美正好是灵秀而又端庄的类型,巧言没有说错。
到懿宁宫还早,太后身子遭了风寒还未起,后妃们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了,互相与熟悉的几个姐妹说着小话,见莫明珠来都含笑看来,先是惊艳,而后便点头做打招呼,尤其将她今日的一身裙装看了眼。
太后来后,各人请安,莫明珠自然也遇上了熟人——莫雪兰。她穿着皇子妃品级的水红色华裙,珠钗颤颤,脸上被莫晓曼抓伤的疤痕满面都是,她朝莫明珠看来,眼神情不自禁狰狞,比之旁的妃嫔的城府显然不及。
对莫雪兰的狰狞,莫明珠回了她个笑,更将她气了脸红。
“三皇子妃怎么脸色不太好,莫不是遭了风寒吧?”太后见莫雪兰脸通红问道。
莫雪兰忽然被点名有些惶恐,忙跪下说无碍。自毁了容貌、丢了名声,她处处都忐忑,全然没从前的骄傲,这一切自都怪在了莫明珠头上。
“皇祖母,三皇嫂哪里是遭了风寒,分明是被吓着了。”
一个娇俏的脆声意味深长地说,莫明珠一瞧,是个眉毛高挑的少女,五官神态有些倨傲,穿着翡翠蓝锦绣裙子。这女子有些眼熟,莫明珠顿了顿才想起来,这不是年宴上帮许郡主陷害的琼玉郡主萧琼玉么?
“方才琼玉见宸王妃娘娘对三皇嫂意味不明地笑,三皇嫂就吓得红了脸。”萧琼玉安抚莫雪兰,莫雪兰配合地做出心有余悸的可怜。“三皇嫂你莫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这儿呢,会为你做主的。”
太后最不喜皇宫有纷争,虽然对莫明珠有喜欢,但在座的哪一个都不是外人,,自然也不会偏袒莫明珠,冷冷看了一眼她似有不悦。莫明珠与莫雪兰有过节,年宴上之事众人都听说了。
莫明珠心底一笑,这萧琼玉到底是从小在宫里摸爬滚打的,比莫雪兰老道得多,但往她莫明珠头上扣屎盆子她可不接。
“郡主误会了,方才我是见了妹妹开心的笑,不是意味不明,你说是不是雪兰妹妹。”
莫明珠笑得人畜无害。太后何等老辣的眼光,她可不敢当着她面与人博弈,只怕不论胜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