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议定之后,杨凤楼站在帐口,微微挑起门帘,向外观瞧。
不多时,果然脚步声响。
“来了!”
杨凤楼给了赛卧龙一个眼神之后,故作一声长叹,大声说道:
“唉……师叔,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为什么还不离开?王宗师聚众反唐,兵危战险不说,更要紧的是,那位黄巢黄大侠,可是对咱们疑虑重重,您听听刚才那番问话,根本就是不相信咱们么?咱们真武宫传人,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前脚刚帮他们退却了唐兵,后脚就怀疑咱们的出身,哼!要我说……”
此时赛卧龙却一摆手,拦住了杨凤楼的话头。
“好了,天权,莫要动气,莫要动气么……王大侠黄大侠举兵反唐,行的就是危险事,处处小心也是应当,那黄大侠出言试探,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莫要动气……”
“心怀鬼蜮,妄称大侠!”
杨凤楼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侧耳倾听,发现来人站在了帐外停步不前,显然正在已经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微微一笑,又给了赛卧龙一个眼神。
赛卧龙会意,按照杨凤楼刚才交代的话语,大声说了出来。
“唉……天权啊,切放宽心吧……咱们此来,并不是为了那位黄大侠啊……”
“师叔,您跟我细说说吧,几天前我问您,您只说天意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赛卧龙长叹一声,却所答非所问地问道:“天权,你知道我是哪一年下得武当山么?”
“师叔下山已有五年有余了……”
“五年前,你师祖将我叫到面前,和我说我尘缘未了,要想得到修真,必须下山炼心,而且炼心一关,乃是我一生之中最大劫难,过了此关,回山潜修,不出十年,便可羽化登仙,过不了此关,这一生就会销毁在这十丈红尘之中,我问你始祖,如何才是炼心有成,你始祖说,机缘一到,不问自解……”
“你师叔我在武当山下云游五年,走边了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一直在寻找着你始祖最终的机缘,五年时间,竟然一无所得……”
“知道三天前我夜观天象,无意中发现了王宗师的命星,竟然隐隐和我真武宫联接在一起,这才知道,你师叔我的机缘,就要应在王宗师的身上……”
杨凤楼听完之后,顿时挑起大拇指,冲着赛卧龙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段台词背得分毫不差,果然强悍。
赛卧龙也偷偷除了一口气,看到杨凤楼的称赞,不由得微笑点头。
而杨凤楼,已然开口,脸上很是平静,却声音中带着些犹疑。
“师叔,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
“您也知道,我天赋有限,在真武宫中,只修习了一项绝艺,那就是望气,以我的粗浅见识,王宗师顶上之气,虽有龙气,却未成形,那顶上之气中,还掺杂了很多杂色,又黑又红,恐怕不是吉兆啊……”
赛卧龙长叹一声。
“师叔又何尝不知?那日夜观天象的时候,师叔就已然发现王宗师的命星周围三星齐动,‘破军’已被我耗尽法力暂时压制,那‘七杀’‘贪狼’二星,却蠢蠢欲动,你看到那黑红二气,估计就是如此……可惜我现在法力耗尽,需要半年时间休养,暂时拿他们没有办法……”
“师叔,那怎么办?”
赛卧龙又是一声长叹。
“没有别的办法啊……王宗师的命星与真武宫,迁延已深,躲是躲不开的,只能见机行事了……不过,好在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应经隐隐有了些头绪……”
“什么头绪?”
“还记得那位尚君长大侠么?”
杨凤楼侧耳倾听,帐外之人的呼吸,果然急促了一些,不由得心头暗笑,却又问道:
“尚大侠?他是‘七杀’还是‘贪狼’?”
“都不是!”赛卧龙顿时哭笑不得。
“提到尚大侠,主要是因为他曾经问卦于我,问得就是王宗师的事,我按照咱们真武宫的秘法,曾经算出来四个字——二虎争食!加上最近几天的观察,这‘七杀’星,就在这大营之中!”
“什么?‘七杀’就在军营?那危险岂不是就在王宗师的身边?”
杨凤楼故作惊讶,一声惊呼。
帐外之人,终于藏不住了。
咳嗽一声,挑帘进入帐篷,看着赛卧龙叔侄都诧异地看着他,脸色有些尴尬。
最终却一咬牙,抱拳俯首为礼。
“还请道爷,救救我家王大哥!”
来人正是尚君长!
原来,杨凤楼和赛卧龙在宴会上拂袖而去之后,杨凤楼早就算定,以尚君长“义气为先”的性子,肯定会来找赛卧龙安抚一番,这才联合赛卧龙演了一出戏,故意让尚君长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样不但完美地解释了赛卧龙为什么赖着不走,还故意危言耸听,引得尚君长为王仙芝担心。
尚君长果然上当。
杨凤楼和赛卧龙,趁着他低头行礼的空当,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随后赶快收敛了脸上的喜色。
赛卧龙上前一步,扶住尚君长。
“尚大侠万勿如此,老道此来,就是扶保王宗师的,断然不会置之不理,快快请起。”
“多谢道爷!”尚君长起身,老脸又是一红,“刚才走到帐外,听到贤叔侄正在闲聊……尚某非是故意偷听,还请道爷莫要见怪……只是,刚才在帐外听闻‘七杀’就在营中,他是谁?会不会对王家哥哥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