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泉,第一次见到杨凤楼的时候,就对他很有好感。
起初的根源,还是来自王捕头。
王忠时任大理寺所有捕快的大头目,虽然官阶不入流,却也因为职务的关系,生前很是风光,乃是小王泉心目中最大的英雄。
他最喜欢的故事,便是听王忠如何大展神威捉拿坏人,也经常能够看到长安城中的城狐社鼠,在王忠面前俯首帖耳的样子,久而久之,便把王忠看做了正义和公正的化身。
但是,这一切,在王忠身故之后,便全变了。
除了王忠生前的同僚来祭奠了一下,那些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人,集体消失了,更有甚者,还有城中无赖到王忠灵前捣乱,要不是王氏夫人不顾身穿重孝,亲自前往大理寺,请得王忠生前同僚出面,恐怕王府的葬礼都办不下去。
小王泉,第一次对“世态炎凉”这四个字,有了真正的认识。
就在这个时候,杨凤楼出现了。
面容肃穆,执礼甚恭,礼金足足十两银子,这个数目,甚至超过了朝廷的赠送。
小王泉感觉,前来吊孝的人里面,只有杨凤楼是真心实意的。
不但如此,杨叔叔还问他想不想报仇,小王泉想都没想就跟着他出门了。
他相信他!
两人来到大理寺牢狱门口,两名看门的狱卒齐齐一声惊呼,不由分说转身就跑,在进入大门的时候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年长的狱卒跑了进去,而相对年轻的狱卒,战战兢兢地站在足足两丈远的地方,看着两人,想说话,又有些不敢。
杨凤楼有些尴尬,对小王泉说道:“那个……早晨的时候,我过来为你爹收了点利息,场面……那个……有点失控……”
小王泉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大理寺的典狱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门,一见到杨凤楼,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站得远远的,一躬到地。
“杨大人,别来无恙……”
“又要给老兄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请进,请进……”
小王泉都看迷糊了,这位典狱长大人自己知道,官品还在父亲王忠之上,据说为人很是倨傲,就算王忠在世,在他面前,也讨不了多少好脸,却没想到,他对待杨凤楼竟然如此恭敬,甚至还有一丝惶恐。
典狱长的表现,不由得让小王泉很是好奇:杨叔叔,到底干了什么?
依旧是昏暗的灯光,依旧是漫长的甬道,依旧是两侧数不尽的牢房。
三人进入牢狱,顿时惊呼连连,可是瞬间戛然而止,整个牢狱中,静谧得如同鬼蜮,仿佛已不在人间。
小王泉有些害怕,伸出手,抓住了杨凤楼的衣角。
杨凤楼回头,轻轻一笑,伸出手,抓住了小王泉的小手。
小王泉,顿时感觉到那双大手的温度,没来由地镇定了下来,跟着杨凤楼不断向前,仿佛甬道也没有那么漫长了。
在甬道的尽头,小王泉看到了最后的牢房,以及牢房里面的人,顿时一声惊呼。
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恐怖的人。
四肢绵软,血肉模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靠在墙上,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了出去!
头发凌乱,眼神麻木,根本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这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王泉的惊呼声,在大理寺的牢狱中震荡不休,也让那个囚犯的眼睛动了动。
转动,很是缓慢,当定格在三人身上的时候,猛然睁大!
“嗬!嗬嗬……”
连续的惊呼,完全不似人声,仿佛漏了气的皮球一般。
不但如此,小王泉还分明看到,那位囚犯浑身上下开始颤抖,好像是挣扎,却无力移动,最终变成了剧烈地哆嗦,当真是体若筛糠。
这个时候,杨凤楼回头,俯身,直直盯着小王泉的眼睛,神色很是郑重。
“这就是你的仇人!”
“姓张……在追击的过程中,以金银用毒,毒得你爹倒地惨嚎……他要你爹惨嚎七日,才能中毒而死……他儿子被你爹抱住的时候,打了上百记肘击,你爹的肋骨,全都被打碎了,正是这些肋骨,戳入心脏,才让你爹殒命……”
“现在,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你敢不敢?”
说完,从身上抽出一把精钢匕首,递到了小王泉的身前,依旧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小王泉看看杨凤楼,又看看仇人,目光最后定格在匕首上,一咬牙,狠狠抓过了匕首,转身走向牢房,步伐有些慌乱,却很坚定。
杨凤楼一笑,也跟着上前了两步。
小王泉走得很快,手握匕首,紧盯仇人,自从知道父亲王忠就是死在他们父子的手上,小王泉看着他的凄惨,不但不再害怕,反倒是有些快意,恨不得他更加凄惨才好。
手中匕首仿佛一团火,在跳跃燃烧,一想到能够手刃仇人,小王泉的心头,也燃起了一把火!
随着小王泉的逼近,张老太爷颤抖得更加厉害。
小王泉见状,竟然放慢了脚步。
这小子无师自通,赫然要让张老太爷恐惧更长的时间!
他越是恐惧,小王泉就越是痛快。
这才是报仇!
开门,进入牢房,小王泉站到了张老太爷的面前。
张老太爷颤抖地更加厉害,虽然无力移动,竟也会慢慢后仰,仿佛要躲避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突然,张老太爷的眼睛猛然睁大,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由大转小,最后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