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满员,路上走走停停,路况本就不好,还祸不单行,半路居然还抛了一会儿的锚,这一路折腾,等终于抵达红石井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天空里也再次开始飘起雪花。

车站门口的一盏破路灯亮着,站牌附近挂了几盏写有欢度春节字样的红灯笼。远处镇区也模模糊糊能看到亮着几盏鬼火一样的灯,但中间那一段路,黑糊糊的就跟旷野没什么区别,远处还有呜呜的北风呼号之声,细听起来,就跟有鬼在惨叫似的。

安娜本来以为最晚六七点就能到。没想到这么晚才抵达。虽说这小地方治安好像还挺不错,至少她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没听到过发生什么强-奸抢劫之类的案子,但碰到这样的情景,心里还是禁不住有点发毛。

还好和安娜在这一站一起下来的还有另外三四个人,看样子都往镇区去。见这几个人出了车站,赶紧也跟了上去。

刚才在车上,安娜双脚就冻得发僵。这会儿一出站,迎面刺骨而来的寒风差点没把她当场给吹成冰棍。急忙拿围巾蒙住脸,低头冒着越下越大的雪抬脚往前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有什么追了上来。安娜回头,借了黯淡路灯的光,认出是只体型很大的狗在朝自己跑来。

虽然她和基站里的闪电算认识了,但这并不表示她完全不怕狗了,何况还是这种情况下,大吃一惊,刚要尖叫,忽然感觉这条狗有点面熟。

对面那条狗似乎原本就认得她,跑到她近处就停了下来,轻轻呜呜了两声。

安娜这下终于认了出来,这条狗就是闪电,终于松了口气,轻轻叫了声它的名字。

闪电立刻跑到她边上,亲热地用脖子蹭她腿。

安娜摸了摸闪电脖子上的毛,心里感到奇怪。

听陆中军那天的意思,闪电似乎一直都在基站陪着老丁的。怎么这会儿突然下了山,还独自跑到了这里来?

或者,闪电并不是独自下来的,老丁带它下了山?

闪电掉转头,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咬着安娜裤管,似乎是想让安娜跟着自己。

自从知道闪电是只退役军犬后,安娜就对它很是信任。虽然有点晚了,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跟着它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了几十步,最后来到铁路边上,终于看到有个人背对自己坐在铁轨上抽着烟,烟头红蒂在昏暗的雪夜里一明一灭。

头顶雪片纷飞,四下万籁俱寂,这人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始终如同一尊雕像。

闪电跑到那人边上,汪汪了两声。那人仿佛被它唤醒了,改把烟头叼在嘴里,腾出手揉了揉闪电毛茸茸的脑袋,忽然瞥到站在身后的安娜身影,似乎微微一怔,扭过脸,看清人后,立刻从铁轨上站了起来,顺手把烟头丢到雪地里,抬脚飞快踢了些雪盖住。

这人没回脸前,安娜就感觉到应该是陆中军了。借了雪光反射,她已经看到他脚下的雪地里横七竖八丢了至少十来个烟头。

也不知道他这样在这里已经坐了多久。

“……你回来了?”

他问了她这么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娜感觉到陆中军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有点嘶哑。

“嗯。刚到的。路上抛锚了,被整的够呛。”安娜应道。

陆中军没有接腔,依旧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雪夜夜色里的他的脸容模糊,看不大清五官,但安娜依然感觉的到他的视线就投在自己脸上,不禁感到微微窘迫,垂下视线,看着边上闪电顺口问:“老丁呢?闪电怎么和你在一起呀?”

陆中军依旧沉默着。安娜凭了直觉,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抬眼看向他。

“老丁死了,”陆中军低声道,“前两天我去看他,才发现他一个人死在山顶,已经好几天了。医生说是心肌梗塞。”

安娜愣住了。

“我去的时候,闪电正趴在山脚路口雪地里在舔雪。它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它应该也知道老丁死了,想叫人上去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陆中军……”安娜叫了声他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死就死了吧,反正他无牵无挂。”

陆中军忽然朝蹲在雪地里的闪电吆喝一声,闪电立刻站了起来。

“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陆中军迈步朝她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就把自己的那顶大棉帽扣在了她头上。

棉帽带着他的体温。一被戴上,安娜立刻感到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又顺手拿过了她手上的行李。

他没戴手套,安娜的手套在路上也被她弄丢了。他拿她行李包时,手擦过了她的手,两人肌肤相触,安娜感觉到一阵异乎寻常的热,顿时觉得不对劲。

“你发烧了?”

“没。”陆中军拿过她的行李包,迈开腿朝前走去,“走吧。”转眼就走出了七八步外,闪电也跟了上去。

安娜追了上去,忍不住抬手碰他额头。陆中军停下来头往仰了仰,嘴里说道:“哎,你一女的干嘛呢,动手动脚的!”

安娜摸到了他额头,果然触手滚烫,急忙把他刚给自己戴的棉帽摘下来要扣回他头上。

他个子高,安娜刚抬起胳膊,陆中军就拿过帽子,又罩回她脑袋上。

“你明明发烧了!死撑什么呀!我不冷。你赶紧戴回去!”

“死不了。你别变冰棍就成。”

陆中军掉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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