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诰命大臣看着脸色发白的小皇帝, 心里亦是各有想法,只有闻太傅脸上表现出担忧的神色,看来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他现在时真心喜欢小皇帝。
紫颜冷眼瞧着这些,此时也没有人敢说她的做法不对, 因而张太医变成了替死鬼。
义王爷突然开口道:“娘娘。”叫到这个称呼时,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皇上只是身子骨太弱了,过一会应是会醒的。张太医一直忠心耿耿为着皇家, 娘娘可否看在微臣的情面上, 饶他一命?”
这么快就有人求放过他了,方才紫颜也不过是在气头上, 此时正好顺水推舟,“方才是哀家太担心了,一时昏了头,张太医年岁也大了, 哀家赏赐你三百金,回家养老吧!”
张太医听罢, 老泪纵横, 瞧了一眼义王,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下头,于是他作揖道:“臣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赏赐之恩。”
张太医退罢,四位诰命大臣也一一告退。殿中只余紫颜义王小皇帝三人,小皇帝还在昏迷当中,而紫颜走到龙床边瞧着他。
他包得严严实实的,额头上已经出了热汗,紫颜低头用绣帕仔仔细细地擦去,看着他那一张本来应该粉雕玉琢的脸蛋,如今却只有苍白死灰之色,心里滋味不怎么好受。
而义王却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见她对小皇帝的照顾,颇有母妃在世的待他的样子,再想起这几个月来,紫颜对他的照顾。心里暗思,如今紫颜怕是把小皇帝当做自己的儿子了。
若,当初皇兄不加以干涉,他们的孩儿怕是也应该有三四岁了。心里苦涩更加。
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紫颜身上,非常肆意,简直就是视龙床上的小皇帝于无物。紫颜当然留意到这有些肆无忌惮的目光在脑后一直流连着了,心里有些恼恨,奈何现在又不是能翻脸的时候,于是只好转过身来,看着义王。
语气有些凉薄地道:“义王,你知为何哀家方才不在人前提起侧侧谋害皇帝吗?”这个人前,指的就是四位诰命大臣了。
义王听着紫颜这话,心里打了一个突,但是他是多少年玩转于朝堂的人了,脸色淡然得不能淡然。此事和他有何相干?
至于什么侧侧,更是不相识。阿颜她不会是因为小皇帝的事而牵连他了罢。
“阿颜,你这话什么意思?”
紫颜道:“除了你义王,这天下还真没有几人有这个能力,越过哀家行此事。”
义王看着她,脸上慢慢地严肃起来。“阿颜,我虽然一直想夺得这个皇位,但也决定不会亲手害死自己的侄儿。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难道你还不知道?”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是紫颜对他的狼子野心早有所了解,当下冷笑着说:“好一个虽然想夺得皇位,却不会害死侄儿。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又想过,若你夺了你那可怜侄儿的皇位,他每日在你的监督下又如何好好地活下去,若你听得别人的馋言,你那侄儿便免不了一死。你说……”
她红唇轻吐,侧身而立,凤髻步摇红,修长玉颈,抹胸宫裙束得腰肢细如柳,那一个眼神却厉如恶鬼,美与恶的极致对比,一时叫人深深地陷了进去。
“……你这话不就等于送小皇帝去死吗?与其如此没有尊严,不如现在去了,还全了皇家一个名义。”
义王朦朦胧胧地,阿颜,还是那个阿颜吗?他心底的喜欢顿时化为水汽。原来,义王深谙,他终究还是爱江山胜过爱美人。
但如今还有些时间,义王不想自己遗憾,“阿颜,你若信我,我对天发誓,即便我得了皇位,阿颜你也仍然是这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他神情甚笃,紫颜相信义王此话不假,只是她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什么皇权富贵,她从来也不贪恋这些。
叹息着,她背对着义王道:“你走吧!”
义王不动。
紫颜有些火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暂时还不能和他撕破脸皮,她早就……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有些冷了。
“你还是走吧!义王。”
见她如此决绝,义王也有些恼了,他一张玉面微怒,“娘娘便是如此赶着臣走?那臣便走了。”当下,甩袖而走。
经此,殿中徒有紫颜一个清醒人。紫颜走在龙床前的高凳上,一张脸有些惶惶不安。对,她是是在害怕小皇帝再也醒不过来,也不敢再看一眼他那毫无生气的脸庞。
她还从来没有什么任务失败了所以刚才才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差点崩了人设。说起来,发生了这件事还是她太不小心了,居然忘记把小皇帝身边的人给清理一遍。
可是一个常在宫中的奴婢,又能从哪里拿到塞外的虎狼之药?若不是有宫外的人里通外和,又怎么会办得到。看来还是要从侧侧的身份查起。
尽管方才义王一口否定了,但是紫颜心里对他的怀疑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殿中寂寂,闻得见窗外鸟语蝉声,日影渐渐移动,把阴影罩着满殿,紫颜心里觉得空洞洞的。
突听一声咳嗽声。紫颜有些惊讶地低下头,望着床上的少年,他的脸上慢慢地有些红了,眼睫毛太浓了,低垂在眼皮上,如墨羽。慢慢地,他睁开了一双眼睛,眼睛里是纯粹的黑色,有些空洞,又有些深邃。
他将那双眼睛望着紫颜,定定地,那样安静的目光看得紫颜有些陌生,仿佛眼前的人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
“娘……娘。”嗓音晦涩,又带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