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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放一行走出牢门之时,外面值守的牢卒都很奇怪,怎么刚关进去就放出来了?但有牢头在前面带路,谁也不敢多嘴。
刚出监门,就看到两个黑影在不远处张望,见到张放一行,两个黑影不避反迎,待走过时,可以看到两张又惊又喜的面孔。
张放将手里握着的救命破布向来人一抛:“多谢提醒,原物奉还。”
众扈从齐齐望去,无不惊讶,这两人竟然是一路同行的燧长老吴与燧卒三子。而老吴军袄的下摆,明显割去一块,与少主扔出的那块破布,质地颜色果然一致。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吴看看张放,再看看神情萎靡、双目无神的牢头,一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三子不停伸长脖颈,向后头张望:“那……那许关丞……”
“里面凉快,他们想呆一会才出来。”张放随口说了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向两人拱拱手,“多谢二位援手,你们怎么知晓许敬的阴谋?”
三子搔搔头皮,憨笑道:“我在马厩的茅屋里偷听到的……”
邓展忍不住道:“你们不是要去河仓城么?怎么又进了玉门关?”
老吴道:“是我把你们领来关口的,是三子把你们的身份泄露的,你们的麻烦也有我们一份,咱可不能看着不管,那不地道。”
三子道:“燧长本想找马丞约牢头出来,给说说情,多照看一下。我就上茅屋,结果就听到了。”
老吴愤然道:“上头有令要收押,咱认倒霉,挺过去就好了,可不能让小人坏了性命。你们是打胡奴的好汉,咱们不能眼睁睁看你们送命……”
“明白了,多谢。”张放双手按住二人肩膀,“你们别急着走,回头找马丞安排待一夜,我们办完事后自会找你们。”
老吴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你们能被放出来已是好运道了,马匹橐驼货物怕很难要回来……要不,我向马丞说说,赊给你们几匹马,但都是老马,远比不得你们的好马。”
张放边走边挥手笑道:“不必担心,好马会有的,我们这就去取。”
邓展、韩氏兄弟、青琰、石牛、宗巴等经过两人身边,都重重抱拳致谢,迎着寒风,没入黑暗。
十余双脚步踩着薄冰道路嘎嘎做响,黑暗中传来询问:“公子,我们是不是去找关都尉,亮明身份,说明原委?”
“不,我们直接找正主。”
“正主?公子猜到是谁使的坏了?”
“不是猜的,是许敬临死前告诉我的——看,就是那片灯火明亮处。”
……
驿置宾舍,因为刚到玉门关就把受人所托之事办成了,卢安一高兴,酒意便醒了几分。一时睡不着,便又叫来一魁酒,继续喝。
等到熏熏然时,正准备趁着酒劲舒舒服服困一觉,忽闻外面一阵喧嚣。睡意上头的人被突然打扰,那种恼怒相信每个人都有体会。卢安拍案尖叫:“混蛋!外面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置啬夫就是这么治理驿置的么?”
随行侍者慌忙提着裙摆,从烧着炭火的暖和小屋跑出来,甫一开门,寒风一吹,顿时打起摆子。而当他探头向外张望时,更倒吸一口冷气,抖得更厉害了,脚一软,差点栽倒。旋即跌跌撞撞奔向上官房间,嘭地一头撞开,声音发颤:“从事,不,不好了!有野兽闯进驿置!快避一避。”
“什么?”卢安睡意一下消了,紧张问道,“什么野兽?是狼么?”
“不,不是,是……是熊!”
砰!卢安推倒食案,身体一歪,差点摔倒。他本就喝了不少酒,膀胱发胀,天冷易溢,此刻吃这一吓,顿时尿出几滴,强行憋住。
这、这叫什么事啊?戒备森严的边关重地,居然跑进来一头熊?
卢安本不敢信,但随后屋外传来一声震天暴吼,如荒野兽咆,伴随着驿卒的纷乱惊叫、呼痛及兵器坠地声,他哪敢不信?
“快、快,快去都尉署避一避。”
在几个侍者扶持下,卢安一行仓皇奔出门,正与闻讯而至的置啬夫(管理驿置的官员)打了个照面,大伙都是一样狼狈。
“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兽吼?”
“听说有熊罴闯入!”
“置啬夫!你是怎么管驿置的?竟让野兽闯入,我要劾你管理不力之罪!”
置啬夫一脸冤枉:“从事,这玉门关哪来的野兽……啊!快看!”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驿置广场,这里白天是访客停放车马的地方,不过到了晚上就显得空荡了。黑沉沉的夜空下,飘飘洒洒着细碎雪花,七八个驿卒持戈戟包围一头熊……不,是一个形似熊的巨汉。
雪地上已倒下五六个驿卒,生死不知,而那七八个驿卒虽说包围别人,但从他们一脸惊吓来围的是他们。
不是熊!是人!
卢安这下终于心头大石落地,这时他们才看清,入侵驿置的,不只一个野蛮巨汉。在靠近大门处,还有一群人,就伫立在风雪中,拢着袖,任由雪花落满一身。当卢安的目光投注到这群人身上时,对方也正冷冷与他对视。
远处已隐隐传来角鼓声与喧嚣声,显然驿置的打斗也惊动了玉门关驻军。
援兵将至,卢安胆气一粗,气焰复炽,猛地一拍栏杆,高声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