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盟、小胖、同乐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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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耆王捭卢塞此番率领臣下及军兵前来,一为迎接,以全礼仪,二为展现本国实力。同时,也正如陈汤所言,不无看轻之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汉使被杀害一事。
汉使代表汉家天子出使,那就是皇帝的脸面。汉使无故被杀,那不光是打脸,还唾了一口啊!结果你来个唾面自干……这让西域诸国怎么看?还怎么指望人家尊重你?
张放理解这种心态,但并不表示他就能容忍胡人劈面洒灰。
你喷我一脸,我就让你脸着地!
这种立刻打回去的行为,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这不正是胡人最能接受的方式么?人家就愿意简单,你玩得太复杂,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黄花菜都霉了。
黄花菜霉不霉不知道,捭卢塞这次是真倒霉了。在下令臣属下跪后,他整个人就陷入迷糊状态。最后还是陈汤再三恳请,焉耆将臣们也看出国王有点不对劲,这才未得令而起身,草草送上礼物。然后扶着他们“撞了邪”的国王,惶惶而返。
原拟要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载歌载舞的篝火晚宴,就这么无声无息流产了。
望着那惶惶远去的烟尘,汉军将士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任谁都看得出来,焉耆人这一跪,实在太过突兀,突兀到令人难以踏实,这玩的是什么玄虚呢?
陈汤上前一步,与张放并立,侧首而望,满腹疑虑,心里很想问同样一句“究竟是不是你在弄玄虚”。但这念头太过荒诞,无异于指人为巫。因此话到嘴边,就变了个问法:“公子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他说的是张放在焉耆人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就先说破下跪之事——这是不问而问。说完之后,目光迥迥盯住张放的面孔,不放过一丝异常。
但是,他失望了。张放连眉毛都没半点异样跳动,平静得就象刚与他散步回来,反问:“这难道不是参见都护府副使之礼么?我记得陈君说过,当年焉耆人参见匈奴僮仆都尉,就是这样的礼仪吧。”
这是不答而答。
陈汤怔了一怔,眼睛慢慢眯起,额头笑纹堆起,豁然而笑:“是极是极,便是如此。哈哈哈……”
这一刻,这个少年在他心目中已经由神秘转为神奇。
青琰悄声问:“公子,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员渠城?”
“这次不去了,但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下跪,然后踩着他们国王的膝盖走进员渠城。”张放如是说。
……
九月末,越过焉耆山,绕过西海,穿过草原,趟过沼泽,乌垒城遥遥在望。
乌垒城,是乌垒国治所,而乌垒国的前身,就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轮台国。
在汉武帝时期,贰师将军李广利征大宛,因轮台国地处西域要冲,却亲匈奴而敌视大汉,对征讨大宛的汉军后路造成严重威胁,遂被李广利所灭。
半个世纪后,轮台复国,故地改名乌垒城。宣帝时,置西域都护府,因乌垒城地控丝路要扼,正处在西域中心点上,最宜调控西域诸国,遂将都护府置于此城。
复国后的乌垒国不过一城邦小国,实力比昔日的轮台还弱,国民不过千二,胜兵不过三百,全国最高军职者不过一都尉而已。乌垒既是国都,也是唯一有廓之城,当然,西域诸国的城墙,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高不过寻丈,城不过双重,门不过前后,墙不过土石,连护城壕也是挖得又窄又浅,河水时常干涸,学大汉朝的筑城之法,只得一二。
西域都护府进驻乌垒城后,倒也没有大兴土木,改头换面,只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高、加深、加宽、加固。反正无论是匈奴人还是西域诸国军兵的攻坚能力,都乏善可陈,对这样的防御措施,只能望城兴叹。
不过,在张放这等见惯后世高楼大厦,或者明清包砖古城墙的人来说,乌垒城,这个大汉设在西域的军事、经济、政治中心,防御不过如此,卖相更不怎么样。
远远看去,城墙低矮,不过五、六米,底层为石基,露出表面部分俱为夯土垒成。墙面在戈壁草原的烈风曝阳长年磨蚀下,已多处斑驳开裂。城墙上插着各色旗幡,旗下立着头戴赤帻,身着短襦,外罩短皮甲,下着合档裤,脚穿皮靴,手持戈韩的大汉卫士。
长风吹拂,秋草离离,远山如线,云卷云舒。
古城、戍卒、远山、古道,汇成一幅令人心驰神往的画面。
随着古城正东大门轰然开启,一队骑兵飞驰而出,迎向陈汤、张放一行。骑队最后,是四名持金鼓幡旗的仪仗郎,旄旗正中是一个大大的“甘”字。最后出现的,是一个骑着乌锥马,甲胄齐整,佩刀挟弓,装束严整的壮硕将领。
骑队渐近,忽分左右,一字排开,解刀按马,齐齐顿首。这是一种军中礼仪,迎接贵宾时用。
陈汤指笑道:“那便是西域都护甘君况。汤与君况相交十余年,彼此早用不上这等虚礼,这定是为迎接公子所做的准备。”
这时一个洪亮声音传来:“哪位是张公子,都护甘延寿有礼了。”
但见来者头戴平上帻,身着禅衣,下穿单袴,外罩长方形铁片串缀的连体札甲。比较醒目的是,在铠甲的右披膊处,斜披着一条类似披肩的赤帛饰物,末端呈燕尾状,跟现代的绶带很像。在这条绶带上,绣着三排赤色绳结,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