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抿紧唇,站起身转过身,来朝着他的方向用力微笑……
迎着晨曦,她站在冒着青烟的破旧毡房前对他微笑的样子,被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无论多久,多久……多久都不会忘记。
木棉迎上前,看到他双手通红,捧起来哈着热气,“这么冷,怎么也不戴手套呢?”
连清和抽出手,揉揉她的脑袋,“你呢,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说着,拉开外套拉链,敞开来示意她靠近。
木棉笑眯眯的,钻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感受到他的体温,全身顿时就暖和起来。
穷达被两人的浓情蜜意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扭身就进了毡房做早饭去了。
昂着头望他,木棉突然问:“清和,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挑眉询问:“嗯?”
“这里这么美,身边还有你,我幸福得像做梦……真的好怕会醒过来。”
他捏捏她的脸颊,“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在梦里了,直到今天。”
木棉眨了眨眼睛,揶揄道:“那还不多对我好一点?”
他噙着微笑,“好。”
木棉不满的轻捶他一下,“这也太没诚意了吧!起码要说什么‘你是我的空气,没有你我就活下去’之类的话才应景嘛!”
连清和揉乱了她的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成熟?真让人操心。”
穷达出来,害羞得不去看两人,小声说:“可以吃饭了。”
木棉离开连清和的怀抱,转身朝穷达道谢,“这些事本来应该是我来做的,真的不好意思,穷达,谢谢你。”
“不不不……连先生帮了我们家好大的忙,都是我该做的的。”穷达始终认为,他是他们家的恩人,待他必须要尽心尽力才行。
连清和看着他,温和道:“我没有帮忙,报酬也是你应得的。”
坐在毡房外面,吹着冷风,喝着热呼呼的酥油茶,抓一把香喷喷的糌粑塞到嘴里,嚼着风干的羊肉干,这样的早餐,是都市生活里享受不到粗狂惬意。
看着远处的穷达赶着羊群,木棉似有感而发,“清和,你有想过在这里生活吗?”
连清和歪头看她,说:“你喜欢,我们就留在这儿。”
木棉笑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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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高娃送了些生活用品给他们,顺便带来几包药交给穷达,细心叮嘱他煎煮的方法。又偷偷塞给他一包东西,看到它,穷达直摇头,很是抗拒,“不能再给连先生服了……”
高娃叹息道:“这是连先生的意思,你就照着做吧。”
穷达的表情登时变得很难过,默默的接过来,低下头。
高娃交待过这些,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她走过去,也坐在她身边。侧头看了一眼,不赞成道:“吸烟不好。”
木棉很赞同,“我知道,可这东西的确让人上瘾。”
高娃沉默一会,说:“有件事,我也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你。”
木棉将烟掐了,失笑道:“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吗?”
“我有我父亲的消息了。”
木棉猛地一震,手指颤着,也许是太过害怕失去、害怕拥有,这个消息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高娃继续说:“听说工布江达有个游医,种种描述都非常像他,他在那里待过一阵子后就离开了。”
木棉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终于能够出现那么一丝光亮,可她却不敢轻易抬头。
高娃神情复杂,“我已经托人在那里打听了,本来是想确定之后再告诉你的……但现在的你,需要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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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草原的风向北呼啸,夹着零星雪花。
室内炉火烧得正旺,木棉将煮好的酥油茶端过来,两人坐在一块,喝着茶,听着风。
连清和坐了一会,便疲惫的靠在桌前,眼睛半阖着,“高娃和你说了什么?”
木棉侧头望着他,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她让我看好你,不许你再出去工作了。”
连清和轻笑,闭上了眼睛,额前渐长的发挡住眼帘,“我不工作,谁来赚钱养你?”
“我啊!”木棉不无霸气的说:“从现在开始,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保证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连清和一点点睁开眼睛,透过发间缝隙,光线幽暗。他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那不是你该做的事。”
木棉嘟囔着,“性别歧视。”
连清和顺势躺下,头枕在她的腿上,飘忽的声音透过来,“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在你之前放手……”
笑容在那一瞬凝固,木棉什么也没说,低下头,握紧了他的手。
风停了,雪更大了,温暖的毡房弥漫着烘干的药香。
听着他愈渐沉稳的呼吸声,至少在这一秒钟,她是满足的,幸福的。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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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清晨,木棉睁开眼时,旁边是空着的。
她紧张得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空旷的草原,被一片素白淹没。直到看见前方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
连清和坐在轮椅上,和穷达在聊天,今天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错,连穷达都跟着开心起来,不知在讲些什么,手舞足蹈的。
木棉轻笑一声,暗笑自己神经太紧绷,没打扰他们,转身就回了毡房。
穷达推着连清和小心的穿过积雪,轮椅一路碾压,发出节奏的嘎吱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