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摸了摸小白的头,道:“人生易散,生死过场,笑也如此,何乐不为?”
秋意凉看着她,少女如冰雪一般的清透,低头摸着那只小狐狸的脑袋,然而透过这样的容颜,却依稀看到一种浩荡的悲喜。
她用冷漠和孤独来掩饰悲伤,而这少女,却是以温和和微笑来缅怀过去。
只有在此刻,剥下那一层,在偶然的浮光掠影间,照见彼此的悲喜。
秋意凉不由脱口问出:“你是谁?”
她说完便有些懊恼,她知道自己失礼,而且,在探知对方的真实的时候,你也必须以真实来面对。
况且,她们不过几面之缘,她只是凭借在生死中练就的直觉来判断,眼前的这个少女,绝对不像别人说的那么简单。
然而,正待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宋晚致却微笑着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道:“面汤虽好,吃了嘴里也泛味,这是薄荷泡的水,来尝尝。”
秋意凉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眼前的少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离开,接了杯子,然后喝了一杯。
宋晚致将她的杯子倒放好,方才道:“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我的真实身份。”
“我不姓慕容,我姓宋,叫宋晚致。”
……
我姓宋,叫宋晚致。
……
即便是秋意凉,也不由被这三个字给震的愣了愣,过了良久,她才开口:“传说中的宋晚致。”
是的,传说中。
即便几个月前她还远在塞外,在那片冰天雪地里和狼群为伍,但是,那些飞翔的青鸟还是将她的名字传了过来。
三日通明。
这是史无前例的。
但是,在见到宋晚致之前,秋意凉依然对“三日通明”产生巨大的怀疑,因为,怎么可能有人在短短三日,以一国的功法,越居通明呢?
但是现在,她坐在这里,看着她,眉目温柔,青丝如雪,在悲喜的浩荡里安静平和,却突然相信了。
唯有这般通明的少女,才能通明。
她站了起来,道:“我走了。”
宋晚致看着她,微笑道:“更深露重,且去吧。如果想吃面,就来我这里,我还在的时间,不论多久,其他的或许没办法,但是,一碗面还是可以的。”
秋意凉微微点头,然后,一抬脚,便消失而去。
宋晚致看着她消失在眼前,然后才站了起来,将面碗给洗了。
洗了之后,宋晚致便沿着蜿蜒在书院里的小河前行。
河流旁边,青草萋萋,奇花盛放,一眼看去,沿着河岸蜿蜒成一片白,河里面的鱼儿都悄悄的探出来身子,一路随着宋晚致掉转,旁边的蛛网织开,有蜘蛛正在用线裹着一只入网的小虫。
腰上的雪剑微微一震动,宋晚致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这书院的鼎盛时期,一群群少年少女白衣如雪,盘腿坐在地上,一个人拿着书卷,正在娓娓而谈。
而等晃神回来,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宋晚致低头,轻轻的抚摸了雪剑一下,知道这是雪剑所带来的旧时影像。
她转过河流,然后,然后,推开。
内,拥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藏书,直直的攀到顶峰,里面,不仅仅是梁国的书本,还有陈国的,宋国的,甚至,还有昭国的。
宋晚致走进去,然后随手拿下一本书,就地坐下,然后,借着被汇聚到这地的星光,开始看。
星光渐渐弥漫开。
宋晚致忽然觉得眼前一暗,然后,抬起头。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宋晚致的心底突然一紧,仿佛有温暖的星光从他的身上散开,她一伸手,然后,被握住。
这样,温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宋晚致的心底开始发颤,而后,白衣少年握住她的手,开口道:“阿晚。”
宋晚致扑进了他的怀里:“雪意哥哥!”
白衣少年伸出手,摸着她的发,眼底全是痛惜:“阿晚,苦了你了。”
宋晚致摇了摇头:“雪意哥哥,我不苦,雪意哥哥你好吗?”
白衣少年开口:“我很好。阿晚,我很好。”
宋晚致拼命的闻着那久违的气息。
而后,雪衣少年道:“阿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晚致被他拉着手,转过一排书架,然而书架的后面的模样,竟然是一片青山白雪,银袍男子戴着半面面具,一个人在天地间行走。
但是随着他的行走,一层层的鲜血从他的身上渗透出来,在地面留下一道逶迤的痕迹。
天地外有嘹亮的悲鸣,星辰坠落,一具具白骨在男子的身后蜿蜒。
他向前走,不曾回头。
“梦忱!”宋晚致一声惊呼,那男子停下了脚步,然而,回头的刹那,风猛地刮过,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烟雾一样的散开。
……
宋晚致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都是静悄俏,她依旧盘腿坐在书架前,翻开着书,星光依旧洒落,小白蜷着小小的身子在她的面前呼呼大睡,有蟋蟀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切,安宁祥和的不像话。
她低头,看着翻开的书页。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