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一把提起自己的衣服,然后叩拜了一下,接着站了起来,看向苏梦忱,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你以为,若非我困在这个身体里,我会怕你?而现在,我也未见得怕你。”
他说着拍了拍衣袖,眼底滑过一道光:“而且,你们也不敢杀我。”
“我死了,萧雪意也就活不成了。”
“在生孩子的时候,昭后的记忆也曾模模糊糊的清醒了一下,所以她才会选择留下萧雪意,否则……”
萧雪声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道:“想要杀我,得先找到杀我的方法。宋晚致,那龙之精血本来是我要的,但是却没有料到被你旁边的人送到了你的口中,你要小心些呀,最近我在寻找怎样提取龙之精血的方法,说不定哪天你就落在我手里了。”
宋晚致道:“不劳你费心,我的命,我自然会好好保管的。”
萧雪声挑衅的看了苏梦忱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宋晚致看着五神将,道:“你们也先回去吧,楚将军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记得回去多熬几分药。”
五神将看了苏梦忱和宋晚致一眼,点了点头,于是便转身而去。
而这个时候,站在角落里,却还有一人。
傅彦生。
宋晚致看着他,道:“傅彦生,你也回去吧。”
傅彦生看了宋晚致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布衣男子一眼,然后恭敬的退下。
宋晚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苏梦忱道:“钗头凤,和主人的意志融为一体,一旦刺中,她的主人想要死,便从来没有人抵挡的了。”
“傅彦生之所以能活着,只是因为,昭后从来没有想对你下狠手。”
“她不过是想阻止你,大概你醒来赶回来的时候正好,但是谁能想到你早回来了。”
冬末,寒风仍然一刀刀的贴来,切在脸上钝钝的疼。
宋晚致回头看着昭后的墓碑,然后抬起手,指着前面一片枯林道:“那是一片野桃花,冬天快过了,等到来年春天,那里就会开出一片灿烂,那个时候,素音姨在这里,一定可以看到这热闹是不是?”
苏梦忱一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是,一定可以看见这热闹。”
“再过一个月,春天就要来了,那个时候会抽出嫩芽,一丝丝的绿意开始蹿满枝头,再过个一两个月,桃花就会如期而至。”
“晚致,很快的。”
很快的,你所想的一切,都可以很快的看到。
宋晚致转头,带着笑意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眉眼都是笑意。
风吹来,忽而又满是希望了。
这个世上,有什么抵挡的住美好的希望呢?
没有。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
昭国留下许多事。
最大的一条不是由谁摄政,毕竟苏梦忱的名字摆在那里,便是谁都没法撼动。
帝王陵破,耶河之水里那些无形保护昭国的屏障也跟着消失,也就是说,昭国的百姓和外面的人,也可以随时进入。
这对于封存了数百年的昭国人而言,实在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
苏梦忱和宋晚致站在高处,看着那条分割了昭国和宋国的耶河两岸站着的百姓。
昭后为帝,虽然只有一两天,但还是按着规矩在史书上写下了“太初帝”,太初者,始见气也。
未按国丧进行,百姓也没有各种禁忌,对于他们而言,死了一个帝王,日子照常过。
天上的太阳是温暖的,百姓们都挤在那河岸,看着那宽约数十米的河流。
“抬来了,将船抬来了!”人们传来大声的呼喊。
渔夫们将一个小船扛着,然后到了耶河边。
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将小船放下去。
“放下去呀!快点!”旁边的妇人催促道,“今儿我可是穿了新衣,舍不得穿的,就是想到对面看一看。”
耶河的对面,几个宋国的百姓也跟着叫嚷:“来哟,来哟,我们宋国的好东西多着呢,看着没有,这是一背篓大软糕,香的很哟!过来给你们吃!”
对面的人笑着。
国家有分别,然而,人却无分别。
一样的普通,一样的善意,所以,过来,请你吃东西。
那渔夫犹豫道:“祖辈不是教训过吗,这耶河的水脸鹅毛都浮不起来,除了皇家专门派的人,在神殿里饮用过东西后才能下水。我这船,放下去如果浮不起来怎么办?”
浮不起来,他心疼呀!
旁边一个妇人叉着腰道:“你这个胡汉三,要是舍不得早说,别浪费大家时间!不就是一条破船吗?半辈子精的跟个鬼似的,怪不得娶不到媳妇儿!你放不放?”
胡汉三的脸苦巴巴:“……放。”
那妇人看着他还犹豫,然后一推,“砰”的一声,一个人连着船便掉入水中,胡汉三脸色惊骇欲死,大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水淹没他的脸,他开始拼命的挣扎!
引来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水还没到你胸膛呢!”老人笑出了泪。
胡汉三慢慢站定,才想起来这耶河边的水浅,冬日里更浅,他就这样在这里面站定,一时之间尴尬的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船!船浮起来了!”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那艘小小的船,就在这清澈的水面漂了起来。
“原来是真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