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一道精光闪过,上官云瑞站起身,走到陈忠良面前,“烦请带路!”
陈忠良瞥了一眼沈正,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上官云瑞急步跟上,而陆青松却呆立了很久才挪步。
他的眼神空洞无物,连与沈正的招呼都没打,一个人便愣愣地跟了出去。
青翠的山脚下,有一座突兀的坟茔。
坟茔前的空地上,异常干净,一应香火烛台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陈忠良走上前,跪倒在坟前,“陈剑,你的故友来看你了。”
陆青松呆呆地看着坟前竖立的木牌,木牌上的陈剑两个字深深地撞击着他的双目。
上官云瑞站在最后,皱着眉头看着这香火未断的坟茔。
陈剑,你不会死的,我亲眼看到你的尸体前,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死了!
“这位兄弟,能告诉我,陈护卫到底是怎么死的?”陆青松开口,轻轻询问跪在前面的陈忠良。
“他不该死,也不应该死的!”陈忠良喃喃道。
如何训练死囚营,抵挡挞雪的进攻;如何为了死囚营的人,身陷挞雪大营引起沈正怀疑;如何为免死囚营与沈正部署起冲突,自愿下牢;如何为救城中百姓,挟持耶律复最终落入圈套;如何为毁敌军火龙车,强行运功力竭而亡;陈忠良把陈剑的每一桩每一件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每句话都说的非常之慢,更数度梗咽。
“这个沈正,为了那些所谓的大局,竟然屡次---”上官云瑞听得牙咬咬,双拳紧攥。
这个沈正,从第一次见他,自己就对他没有好感,果然是一个伪君子!
“他---竟然吃了这么多苦?”陆青松神色异常悲痛,“这一切,都是本府造成的,如果心中没有对他的芥蒂,本府也不会受歹人所害,如果他没有发配充军,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陈护卫,你一生忠义、肝胆护主、却遭此巨变,都是因为本府行为不查。”
“如今,你一个人孤单单在这异乡边关上路,本府怎么忍心!”陆青松的双目中,突然涌动一种决然,他站起身,人便往坟茔冲去。
站在身后的上官云瑞,见陆青松行为异常,忙急步上前,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上官云瑞见陆青松似乎有寻死的意图,一脸气愤。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陈护卫是本府害死的,本府还他一命!”陆青松挣扎着。
“你老糊涂了是不是?”上官云瑞见陆青松要以死偿罪,心中涌动一种莫名的情愫。
“大人,不可啊!”在最前的陈忠良刚反应过来,忙安慰陆青松。
“你是想陈剑死不瞑目吗!”上官云瑞一把将陆青松扔到地上,顺势点了他的穴道,“当初在平阳府大牢,他可以逃为什么不逃?公堂上明明可以说出真相,为什么不说?他隐瞒这一切,甘心被你发配边疆,还不都是为了你,保全你的名誉,保全你的性命。如今,你就这么随意丢弃自己的命,那个傻子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了!”
“你说的对,如果不是为了本府,陈护卫不必遭受这么多罪,也不会丢掉性命,本府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孤单上路。”陆青松动弹不得,却仍是一意执着。
“陈剑的个性你还不知道?他能够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丢掉自己的性命,却是宁死也不愿连累别人有一丝损伤。当初就因为你的护卫救了他的命,他便抛弃一切,宁愿不容于江湖,也要偿还救命之恩,这些你都忘记了。如果你因为他自寻短见,你觉得他在黄泉下还走的安心吗!”上官云瑞见陆青松顽固不化,心中恼怒。
“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与陈剑的关系,但是我觉得我们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对陈剑最好的安慰,毕竟他是为了我们而死,如果我们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对他如何交代!”陈忠良也开始劝慰。
陆青松看看上官云瑞和陈忠良,神情凝重,心头的结还是不能解开。
上官云瑞见陆青松的情绪有些缓和,叹了口气,解开他的穴道,“寻死是最简单的方法,怎么活下去,怎么为陈剑做些事情才是最难的。陈剑的杀人之罪还没有洗清,那个幕后黑手还没有被揪出来,大人难道你想撒手不管吗?”
上官云瑞的话突然间警醒了陆青松。
不错,陈剑的冤屈还没有洗清,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走。
陆青松站起身,对上官云瑞拱拱手,“本府一定全力追查,还陈护卫清白,以慰他在天之灵。”
皓月当空,三个身影,久久而立。
城外的沙地上。
陈忠良带着上官云瑞来到了当初陈剑战死之处。这里的沙地,被火蒺藜撞击的坑坑洼洼,暗红的血迹处处可见,在这些血红之间,上官云瑞看到了一些细小的冰粒。
这么久了,冰粒竟然没有化掉。上官云瑞捧起沙土,看着间杂其中的小小冰粒,心中突然沉重起来。
这些不是普通的冰粒,这些是催动十重玄冰寒气幻化所凝结,但是时隔这么久,这些冰粒还没有融化,说明当时陈剑运用内力之巨。驱动如此强大的内力,就算不死也得躺上好几天,更何况陈剑身负重伤?
上官云瑞突然感觉很害怕,他怕沈正说的是真的,陈剑真的气绝身亡了。
陆青松想寻死,上官云瑞何尝没有这个念头,但是他的理智一直在劝说着自己。
没有见到陈剑的尸体,他绝对不能轻易就相信那些人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