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与阴陆氏、阴吕氏落座后,才想起万段氏与万逸书。她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万逸书身上,说:“这个小男孩想必就是躬儿的陪读吧,来。”阴丽华对万逸书招手。
万逸书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万段氏,见她点头,他才走到阴丽华跟前。
阴丽华见此,不禁暗暗赞许,觉得万逸书教养还不错,为此她含笑看了一眼万段氏。她拉着万逸书的手问了几句话后,便让青玉带着孩子们出去玩耍。
阴陆氏便让万段氏跟着去。
万段氏会意,自是去了。
阴丽华这会终于向阴陆氏问起了阴许氏,“怎么不见三嫂?”
阴陆氏回道:“娘不愿离乡,执意留在老家,小弟懂事,说要替哥哥姐姐在娘身边孝顺,让娘和小弟在家,我们自是不放心,便想着留下一人下来看顾,你也知道你三嫂口齿伶俐,我和你二嫂自是说不过她。如此一来,事情便定了下来。”
阴丽华闻言,为小弟的懂事而欣慰与心疼,随后念及自己的三嫂则不禁莞尔。说起来,自家的三个嫂子,皆是阴邓氏精心挑选的,一样的贤良淑德,聪明能干,只是阴陆氏爱操劳,阴吕氏恬淡不爱管事,阴许氏同样不爱理事却是个说话十分了不得的人。妯娌之间都不爱计较,和睦相处,亲如姐妹,阴丽华未出阁之前与嫂嫂们也是要好的,若要阴丽华说最怕哪个嫂嫂,那就非她的三嫂阴许氏莫属,若是被阴许氏念叨上,只怕难以逃脱,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三嫂才能降得住她的三哥。她的三哥与三嫂总爱拌嘴,每次落败的都是她三哥,她三哥一直为此苦闷不已。阴丽华不禁想,如今三嫂不来,三哥恐怕会为此松了一口气吧。想到这,她便笑道:“三嫂不来,三哥应是最开心不过。”
阴吕氏却说:“妹妹此言差矣。你三哥这会正为此伤心着呢。别看你三哥与三嫂整日吵吵闹闹的,感情却是十分要好。你三哥虽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却在意得很。”
阴丽华闻言,细细一想,想到昔日自己的三哥与三嫂虽然时常吵闹,但吵过之后那明晃晃的恩爱真是羡煞旁人,自己的三哥乐在其中,却又总是口是心非罢了。想到这,她不禁莞尔。
就在这时,刘秀来了。
刘秀来到,见阴陆氏与阴吕氏给他行礼,他连忙伸手将二人扶起,他说:“小婿闻知大嫂、二嫂到来,特来请安,可惜政务繁忙,未能相迎,还望嫂嫂们莫要见怪。”
阴陆氏与阴吕氏听了,自是惶恐地回道:“陛下言重了,臣妇何德何能。”
刘秀不以为然,但素知两位嫂嫂知礼,遂也不对此多言,只是为显自己对阴丽华一如既往的珍重,他特意坐了下来与她们聊了些家常。
阴丽华对刘秀如此行径,心里自是颇为感激。
阴陆氏与阴吕氏对此则是放心不少,对刘秀也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真诚。
就在刘秀与阴陆氏与阴吕氏闲话家常时,万福在柳嬷嬷的带领下见到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
万福自拿到他给儿子的周岁礼――辟邪用的青白玉,他的心就一直都没有平静过,激动得彻夜难眠,若非还有些理智和自制力,恐怕都侍候不了刘秀。得知今日妻儿进宫,他恨不得亲自到宫门候着,奈何却不得不苦苦忍耐,还要费思如何到西宫与妻儿一见。可喜的是,没待他想好,便听到刘秀说要去西宫见阴家人,他当时不知道有多欢喜,连忙紧随刘秀。只是走在路上他却又十分忐忑不安,越近西宫越想退缩,最后却还是敌不过心里的挂念,鼓起勇气走到最后。
这会,他在暗处看了一会正与阴家小儿玩耍的儿子后,方与自己的夫人万段氏缓缓说起了别离后的事情,说罢便让万段氏带着儿子改嫁。
万段氏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自是不肯听从万福的意见,她说要守着儿子娶妻生子。随即,她也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最后她对万福说:“再苦妾都挨过来了,尚有什么可畏惧?如今这样甚好,妾没想过要改变什么,只愿儿子平安长大,再看着他娶妻生子,延续万家香火。夫君既与我们重逢,不如就此离开皇宫,一家子继续好好过日子。”
万福为万段氏的不离不弃而感到十分动容,动容之后却尽是万分愧疚。对于万段氏的提议,万福自然是不同意的,一来他如今的身份已不合适,只怕会拖累妻儿,二来他也不愿辜负刘秀的信任与倚重。于是他对万段氏说:“为夫余生只能在宫里。”
万段氏深知万福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再更改。她其实也知道自己那般说无异于吃人说梦,沉默片刻之后,她说:“主子们都是好人,我们一家得以重聚也是主子们的恩德,妾余生会竭力相报,愿夫君与妾同道,知恩莫忘报。”
万福却问:“这些话是夫人心里话,非人所授?”
只见万段氏坚定地点点头。
万福便说:“也许这一切皆是阴家人有心为之,意图令我们一家人为其所用。”
万段氏却不以为然,“妾并不这么认为,妾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一如当初不曾看错夫君。即便如你所说又如何,那亦是无可厚非。”
万福对此颔首。
万段氏知道万福心里对儿子的记挂,有些话她想说明白,免得误会,她对万福说:“书儿尚且年幼,妾恐他年少不知利弊,故而并没有对书儿道明夫君之身份。妾想着等他再大一些,再与他一一说明。”
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