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是要这么一路回去的,差别不过在于这道士有没有同行。先前前辈对这道士也颇有照拂,怎么如今却态度大转,这般敌视?君黎的为人,单前辈理应了解才是,他对刺刺与无意,唯有爱护关心,必不会有半分伤害之意的。”沈凤鸣这般说着。
单疾泉盯着他看了一晌,道:“看来你与君黎自那一回天都峰同仇敌忾以来,交情甚笃,如今不厌其烦,定要为他说话?”
“我……”沈凤鸣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多事。“那这样吧,一切就照前辈的意思,我只负责传话,如果令公子和千金愿意跟着我来梅州城,我便带他们回来;若不愿意,我也强逼不了,也只能请前辈届时自行前去了。”
单疾泉也不再多言,只道:“劳驾公子,多有感谢。”
这番谈话稍许有些不欢而散,只见单疾泉往前面径去寻夏铮了,沈凤鸣也只得转身出来。想着单疾泉一贯不糊涂,若说是不信任“外人”吧,可缘何又信任我?——他不可能忘了无意恨我的事,怎么还是宁愿让我把人给他带来?
他在路上放缓步子踱着,依依稀稀地觉得,他对君黎的那种敌意,或许并不是所谓“不信任”,反更像种——像种没来由的不顺眼——该不会是在担心这道士……要将刺刺抢走了吧?
他想得自己都一愣。是了,定是如此。刺刺对君黎那般关心,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自己都有,单疾泉这般敏锐,怎能不觉,作为父亲,无论如何,也要防患于未然、剪草除根了。先不说君黎是个道士,徒然对他投些感情,不过石沉大海——就算不是,他的年纪比刺刺大过太多,论辈分还是长辈,单疾泉当然不喜。他却当然也耻于提及是自己女儿要跟着他跑的,只将责任推到君黎头上,要他离开。若真是君黎缠着刺刺,倒也罢了,可事实偏偏不是呢——这才是最让单疾泉头痛的地方吧。
他想着,竟然笑了笑。似单疾泉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竟也会有些失态以至于做出撕信之举来,足见“女儿”实是世上最叫人理智不得的人了。单疾泉自己从不循规蹈矩,养出的女儿也是天性跳脱,不知他还能收伏得了么?
也不知为什么,这样想来倒觉有趣好玩,却不似当初看秋葵对君黎生了情意时觉得她可怜。念及秋葵,他笑意顿收,有些不愿多想,脚步下意识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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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黎没料他今日还回来,正难得地打着午后的盹,听得声音,睁眼睁得有些不大情愿。沈凤鸣一钻而进屋,没见刺刺和无意,道:“就你在?”
“一个出去找草药了,一个在后面捣药汁。”君黎漫不经心地坐起。“有事?”
“你还真享着福了,两个小家伙给你忙着。那几天舅舅没白当啊?”沈凤鸣取笑。
君黎也笑。“他们精神好着呢——我也有点担心无意一个人跑出去会不会有危险,可他们两个——要做什么,我是根本拦不住,也不能跟着无意去了,又丢下了刺刺,只能想着——反正谢峰德也好,葛川也好,都不认得他们的,就算运气不好遇上了,也不会想到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凤鸣在他边上就地坐下。“他们不在也好。我来——是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君黎正色。“什么消息?”
“两个小家伙的爹已经来了。就在梅州。”沈凤鸣看着他。
君黎愣了一下。“这么快?”心里反一轻,喃喃,“……这该是好消息啊,你跟他说了他们两个在这里没有?”
“信给他看了。”沈凤鸣说着,抬手伸入衣襟。“坏消息——是这样的。”
君黎见他取出已被撕为两半的纸笺,略有吃惊。“他……”
“他撕了。还让我跟你说,趁早离开,别让他过两天来的时候还看到你,否则,必对你不客气。”
“他这么说?”君黎的表情有些迷茫。
“嗯,你怎么想?”沈凤鸣道,“有没有觉得——莫名惹了一身腥?”
君黎呆了一会儿,才露出苦苦一笑:“还真将他惹怒了,可我原想着……”
他将那两片纸接过来,怔怔看了半晌,“……原想着我那笑梦姐姐愿意嫁的人,总该是讲理的。我又不是非要自己送他们回去不可,能把人交他带走本该更是放心。可如今——面都没见着就说这般话,未免有些……”
他摇了摇头,抬目:“他人怎没来?”
“他说暂时有些事忙,不便出城,让我将他们兄妹两个送去梅州,他隔日自然带他们回去了。”
君黎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里距梅州又不在远,他若真关心他们兄妹安危,何至于这么几步路都不愿走?”
“或许——他还是对你多有误会,觉得跟你照面不合适吧。”
“不想跟我照面,找你带句话就把我打发走?”君黎倒似被惹起了脾气来,“那你也转告他一声,我偏不走,纵然要将人交给他,总也是当面,我倒想见他一见,看看他又能将我如何!”
沈凤鸣笑起来。“道士又被惹急了。——老实说,他往日里不是如此,这回恐怕真的是担心刺刺对你……”
外面传来“咦”的一声,刺刺正绕到了门边,探头道,“沈大哥,你怎回来了?你们在说我什么?”
忽然看到君黎手上拿着那损了的信,她面色一变,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沈凤鸣看了君黎一眼,还未决定要不要立刻对刺刺说,君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