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脸色几经变化,在太夫人转头看向她时已经恢复了淡然与平静。
听到太夫人刻意地挑拨,大太太只是敛下眼帘微侧着身子低声道:“全凭老太太作主。您是这府里辈份最高的长辈,您给的决断我们自是遵从的。”
太夫人见这球儿又被大太太推了回来,表情就是一冷,“真的让我决断?可别我决断之后,你与伯爷又觉得不妥!”
“哪敢呢?”大太太抬起眼帘温声地道,“老太太处事的公允是全府上下皆知的,就连伯爷也经常示诫我在处理府中庶务上要多问问您呢。”
谁说忠勇伯夫人高冷的?这拍马屁的功夫不是也很强的嘛!而且拍的还是平日厌恶的继室婆婆的马屁!
太夫人知道大太太说的不是真心话,但在其他三房儿媳面前面子里子都赚得挺足,脸上就浮起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个决断吧!”太夫人的视线转向三太太和段玉苒时再度变得冷冰,“作为勋贵之家的千金,于闺阁修的是贤良淑德、琴棋书画,出了门言行举止不能抹黑自家的脸面、牵累了同族姐妹!不说像我们这等人家的男子都不该碰那下九流的商道,更别说内宅妇人要去经营什么铺子、做什么买卖!就算云罗街上那间铺子是四姐儿用自己的钱投进去准备赚压箱钱,也是不行!”
望着抿紧嘴唇的段玉苒,太夫人心中的郁结之气彻底消散,语气轻快地道:“我们也不贪那么个小铺子,只要四姐儿收手不做了、也不累得伯府的小姐们被扣上要靠经商赚脂粉钱、体己钱的臭名,这件事也就算了吧。”
“老太太仁慈!”四太太带着笑音儿地高声赞道,“三嫂、四姐儿还不快感谢老太太不罚之恩!”
一直未作声的二太太瞥了一眼冷漠状的大太太,心知三房拒了让四姐儿给齐远侯当填房的事后,大太太就有了心结!
堂内有了片刻的沉默,所有人都以为沉默的三房母女是不得不接受了太夫人的强压之命,那间正装璜得热火朝天的铺子看来是没有开业的机会了!房主也不可能退全租,而那装璜的银子自然也是打了水漂儿!
“唉。”女人幽幽的叹息轻而绵长,既能听出含怨、又能听出带悲。
堂屋里的人同时打了一个冷颤,眼神四处乱晃,寻找是哪个发出这么吓人的叹息声!
“果然与爹爹当初所说的一样,老太太与大太太是不会同意我私下开铺子赚体己钱的。”段玉苒叹完气,缓缓撑起身子对跪在身侧的三太太道,“娘,既然老太太不允,那铺子便不开也就是了。”
“四姐儿?”三太太微怔!
“于我,也不过是损失些钱财罢了。为了伯府的名声、为了府中还未说亲与出嫁的妹妹的名声,那些钱我也是不可惜的。”段玉苒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哀声道,“只怕父亲与六哥……又要嚷着不自由,闹着要分家了。这岂不是我的罪过,嘤嘤……”
太夫人的眉心一跳,脸上刚浮起来的笑容刹那掉了下去!眼角朝大太太那边儿飘了一眼,果然看到大太太同样眉头一挑、眼神炯炯的样子。
“混帐!我还没死呢,你们三房的人就张口分家、闭口分家,这是在威胁我不成?”太夫人气得声音发颤地骂道,“我倒要请伯爷过来问个清楚,这等不孝子孙是不是该罚跪祠堂、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