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狂笑中,他想起尸骨未寒的父亲,悲痛地闭上眼,心里又恨又气:夜元重这个无道昏君!父亲为国戎马一生,征战四方,到头来却是晚年凄凉!这狗皇帝不但不闻不问,死后连根香都没来上,葬礼更是草草了事。如今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真真是气煞人也!
夜元重很快发现了司马骏野的不对劲,登时止住了笑,指着他眉头一竖,怒道:“你!为何不笑?”
司马骏野冷傲地昂了昂下巴,索然道:“回陛下,臣笑不出来!”
“哟呵!”夜元重不爽了,不舒服地在龙椅上挪了挪,摸着下巴,鼻子重重一哼,“大胆!这么好笑你居然敢笑不出来,存心不给朕面子啊!来!给朕来人,将这乱臣贼子重打八十大板!”
司马骏野怒极反笑,不等侍卫上前架他,已经大声笑了出来,只是笑不及眼,目光中满满的鄙夷和讥讽。
夜元重没好气地连翻了几个白眼:“现在才笑?晚了!来啊!给朕往死里打!”
众臣眼看着几个高大的御前侍卫把他压了下来,一个个吓的缩头缩尾,纵使有心里不服的,也不敢上前求情,不单单是有权倾朝野的太师给这昏君做后盾,更因他惨无人道狂妄自大,在后宫****嫔妃宫女,在朝堂折辱看不顺眼的大臣,还制定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刑法,甚至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群臣吓怕了,尤其是看着身边大胆觐言的同僚一个个惨死,大家渐渐的敢怒不敢言,现在连唯一的泰山北斗司马亮都死了,这昏君便更肆无忌惮,可叹大将一倒,司马家族也跟着失宠,司马骏野这回可是骑虎难下了。
岂料,棍子还没来得及打下来,大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叱咤:“住手!”
众人皆惊,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大殿门口,只见一锦袍男子气宇轩昂,怒势汹汹走了进来,毫无避讳直指向龙椅上呆愣的夜元重,厉喝一声:“谁敢动我大哥?”
“你……你谁……谁啊?”夜元重显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木木地坐着,六神无主。
在众臣讶异的目光中,陶醉一字一句冷声道:“司――马――锐!”
众人顿闻耳边一声乍响,全体震惊,尤其是夜元重,愣是被吓的从龙椅上滑了下来,面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满目惊悚:“定……定定定……”
“定你个头啊!”陶醉蔑视了他一眼,鄙夷的目光将众臣一一扫过,看到大哥同样震惊的目光时,他眉心蓦然闪现一缕星芒,身体瞬息转移,快如闪电,几乎就在众人眨眼之际,拉着司马骏野化作一道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倏地,夜元重一声惊叫响彻苍穹:“鬼啊――”
……
这道光芒一路飞掠,转眼便降落在城西的一座小寺庙内。
司马骏野茫然地扫视周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刚才明明还在大殿差点被那昏君当堂羞辱,竟然转移的如此神速。
“没事吧大哥?”一旁的陶醉目露担忧,想着自己这么突如其来定是把他吓坏了。
司马骏野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安心下来:“我没事,三弟。”
这时广场上一位正在扫落叶的小沙弥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陶醉合十道:“陶施主,您回来了。”
陶醉点点头,仿佛是这里的常客,微微一笑间气度从容,回头对司马骏野道:“大哥,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司马骏野脸色微微一变,莫非三弟猜出了他的心思?
坐在静谧的禅房里,看着对面的陶醉慢条斯理地斟茶,他反而局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弟,我……”
陶醉不动声色,轻描淡写道出他心中所想:“大哥是希望我回到朝中管管那个无道昏君?”
“呃……”司马骏野微微有些尴尬,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啊,如今这朝中上下多为太师党羽,这小皇帝更是昏庸无道,除了三弟你,唉,谁还救得了我夜冥国啊?”
陶醉冷冷嗤笑,端起茶杯轻啜:“这昏君确实够昏的,还不如月池国刚翘的南宫琦呢!要我回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把那小子换了,老子看到他就手心发痒,恨不得把他挠死!”
“换?”司马骏野苦笑摇头,“换谁啊?他可是太师的亲外孙,哪儿那么容易换?”
陶醉思前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大哥。我明天得回苍篱山,暂时还没精力管那小子,你给我点时间,等丫头那一劫过了,再……”
司马骏野一急,口不择言:“哎呀三弟啊!月儿这一劫到底是什么啊?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陶醉望着窗外一根枯竭的枝干,眉头不禁蹙得越来越深,叹道:“我有预感,似乎就快来了……”
静寂中突闻咔嚓一声,却是那枯竭的枝干莫名断了,吓得一群寒鸦惊慌飞窜。
……
翌日,天色阴沉。
月痕早早便来到太清宫正殿,一路上揣着那枚玉佩,把要对淡云步说的话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最后还是紧张得心脏扑通直跳,甚至手心冒汗,无所适从。
还好运气不错,月痕进入大殿时,他刚好坐在三清神位下闭目修炼,清俊的脸庞掩映在朦胧的烟雾中,淡雅中透着宁谧祥和。
她在门口静悄悄地看了许久,直到目光也随着玉鼎中飘出来的烟雾朦胧出水雾,方才定了定神,小声唤道“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