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从胭脂铺后门出来的阳轻水眉目浅浅淡淡,不似昨日的沉重,寻了驿馆无人处翻墙进去。
“回来了。”水溶正在院子里喝茶,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每日都要和丰莱国皇帝官员辩言,十分耗损精力。
看到水溶的模样,阳轻水心里揪痛,面上不显,恭敬道,“叔叔。”
“叔叔辛苦了。”
“何谈辛苦。”水溶摇头,给阳轻水倒了杯热茶,道,“喝茶。”
阳轻水沉默片刻,在水溶对面坐下,近距离看,水溶眼角眉梢都带着憔悴。
“多谢叔叔。”垂眸,阳轻水敛了目光,又是平日里的冷峻模样。
“可有消息。”
“同黑鬼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不过昨晚我去别院,听到一些消息。”
听得阳轻水之言,水溶眉头微皱,似有不悦,道,“你夜探别院?”
“时间紧迫,清阳别无他法。”
水溶看着眼前容颜靓丽的女子,薄唇紧抿,最后垂眸敛去眼底气愤,道,“探得什么消息。”
双手微微紧握,阳轻水又或者该称之为水清阳,她面色沉静,缓缓道,“清阳敢问皇叔,当日秦梓公主陪嫁之人,可全都陪葬?”
“是。”水溶看着水杯,道,“当日乃是我亲自看着他们全数死去。”
“当真是皇叔看着他们死去?”
“此话何意。”水溶看着水清阳冷下脸色,道。
“清阳别无他意,只想知道当年是否有陪嫁之人活着。”
水溶何等人物,在东瞻国也是实权王爷,水清阳的话并未多说遮掩,他当下明白。
拿着水杯的手一紧,骨节泛白,沉默许久才冷声道,“的确少了一人。”
是谁!水清阳下意识开口想问,但话到舌尖想起初来时她提到此事水溶冷漠的眼神,她掩下嘴角苦涩,板着脸道,“果然如此。”
“昨晚我在别院里听到,别院的主人正在给一个贵人寻找药引,要给什么人治病。而且说那个人的病要是好了,我们……就无话可说。”
“皇叔…可知那个人是谁?”张了张嘴,水清阳还是问了出来,只是神色冷静好似只是这么一问。
水溶眸色一冷,起身一甩袖子,居高临下看着水清阳,冷然道,“这件事不必你插手,本王亲自动手。”
转身离去不留一点犹豫。
水清阳看着水溶的背影,嘴角的苦涩终究是压不住,她伸手掩住绝丽容颜,缝隙间可看到暗淡的眸光。
回了房间的水溶站在窗边,看着手里梅花形状的发簪,冷声道,“黑鬼。”
“主子。”黑袍男人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水溶房间里。
“去查探范府。”眼色冷漠,继续道,“若是发现范迩齐,决不可让他活着!”
“任何帮助他的人都必须灭口!”
“是,主子。”
黑鬼当即离开,水溶低头看着手中梅花发簪,眸光迷离又哀叹,“梅儿,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罄竹殿里,范迩齐恢复的很好,虽然他依旧不能说话,但脸上的疤痕却是渐渐退去,身体也恢复强健。
现下,他正跟着自家大哥范迩升在院子里打太极,正是强身健体的好法子,最是适合人体恢复。
突然,禁卫退开,一个身穿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进来,看到范迩齐脸上带着欣慰。
“微臣参见陛下。”范迩升作揖,范迩齐啊啊几声,也是作揖。
“两位爱卿免礼。”章帝面带笑容,“范公怎不在宫里?”
“家父见二弟恢复极好,就出宫去了。”范迩升恭敬道,“微臣跟大慈悲寺的主持要了一块药田,种着些药材。”
“治疗二弟咽喉,还需一味药引。”
范迩升毕恭毕敬的将所有事告知章帝,听得范迩升之言,章帝的心情更是大好!
他连连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朕看着范爱卿的头发黑了不少,面上的疤痕散了。”
“父亲在外游历得了一个残缺古方,不知完整古方到底有何效用,但父亲从中悟得一个药方,可去面上疤痕。”
“恩。”章帝摸了摸胡子,极为满意,道,“只要爱卿面容恢复,站在水溶面前。”
“若不是恢复还需要时间,朕真是等不及要看看东瞻使臣们的脸色。”
章帝眼色冷冷,想来对东瞻也是容忍到极限。
早先范老太爷的法子,章帝和杨公探讨过,又请了周阁老几位老臣仔仔细细的计划一番,发现范老太爷的法子当真是最佳,只是现在还缺一个下狠手的引子。
这让章帝很是烦恼,就像是美人就在眼前随意摘取但他却只能看着流口水。
“父亲出宫时曾说宫里恢复虽好,却不及大慈悲寺的清净。何况此乃后宫掖庭,娘娘公主日常行走,若是起疑强闯进来查看,岂不是打草惊蛇。”
“又让陛下好后宫不宁。”
章帝眉头紧皱,范迩升所提之事,近两天已经开始发生,若不是母后强压着,又有皇贵妃配合,这件事恐怕瞒不住。
宫里太大,他自是知道宫里有山戎、甫岐以及东瞻藏着的眼线,只是他还没彻底查清,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没少在其他三国的皇宫里安插眼线。
只能说这件事各国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挑破罢了。
罄竹殿是平日人迹甚少,现今禁卫虽隐在暗处但不得不说这些日子的确有些声响,倒不如暗中搬去大慈悲寺,又在罄竹殿继续制造假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