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日,楚天齐踏上了返回单位的归程。
在临出发时,母亲尤春梅再三叮咛:“一定要快点办那事。”
楚天齐明白,母亲说的“那事”,是指自己“升官”一说。那是自己情急之下编的瞎话,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但显然母亲已经当真,已经设定了一个新的希望,希望儿子升官后马上找女朋友。
带着愧疚,楚天齐继续圆着慌:“妈,那事也不完全由我,我尽力吧。”
“诶。”尤春梅理解的点点头,慈爱的望着大儿子。
楚天齐冲着母亲一笑,然后目光从弟弟及姐姐全家脸上扫过,最后落到父亲身上。
楚玉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挥了挥手:“走吧,路上慢点。”
“诶,爸、妈、姐姐、姐夫、妞妞、祥瑞我走了。”和家人都打过招呼,楚天齐上了汽车。
“桑塔纳2000”鸣响一声,缓缓启动。
车旁亲人也随着汽车前行而移动着,即使汽车已经要拐弯了,他们还不肯散去。
把头探出车窗,楚天齐频频向亲人挥手,车旁的亲人也挥手响应着。他发现,在家门口方向,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也在挥着手臂,依然笑容满面,但眼神中却满是不舍。
再次说过“我走了”,楚天齐把身体全部移回车内,对着厉剑说道:“走吧。”
厉剑连着按了几声喇叭,待车旁众人散开后,脚下给油,汽车的速度提了起来,向前驶去。
走出一段,楚天齐回头望去,发现亲人们都站在远处,依旧向车行的方向挥手。他转回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出现了那个穿中山装挥着手臂的男人。
楚天齐发现,这次父亲有些怪。
以前自己离家的时候,父亲基本都不出屋,经常说的一句话也是“男儿志在四方”。可今天父亲竟然亲自送了出来,而且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就好像自己要走多远的路,或者要不回这个家似的。
其实在昨天晚上,楚天齐就发现了父亲的反常。当时礼瑞开三轮车去接姐姐一家,还没回来,母亲也刚到村口去看了。父亲当时又让楚天齐拿出了那把长命锁,在上面摸了又摸,还问儿子“在外面见没见过同样的锁”。当时楚天齐不太明白父亲问话的真意,便说“没有”,还问父亲“哪还有这样的锁,这把锁有什么不同?”父亲当时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便问问”。楚天齐正要继续询问,母亲和弟弟、姐姐一家全回来了,爷俩就结束了对话,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找到单独对话的机会。
这把长命锁,父亲一直很重视,但今天的问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自从那年父亲重伤,自从父子二人血型不合,楚天齐一直就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这把锁和自己身世有关。
“同样的锁?同样的锁?”楚天齐心中默念着,不禁暗想:这是否代表我真的有另外的身份,而那个身份还有另外的兄弟姐妹?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弟弟订婚那天,父亲和母亲的装束造型。他当时就意识到,父母二人以前肯定不是现在这种身份,肯定还有故事,也可能并不是普通人。其实以前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从那天以后,他更加笃定的认可了这种想法。
今天父亲眼神更为特别,眼中分明满是不舍,就像自己要离他而去似的。难道父亲听到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而这些正好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电话是李子藤打来的,问楚天齐走上没有,还隐晦的提到,省纪委的人没去单位。
挂掉电话,楚天齐脑海中又换上了单位的事。
在春节前的市委扩大会议上,市委书记明确要求多给自己几天假,以照顾自己这个离家千里的市委常委。而且薛涛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自己经常不分周六日工作,这是让自己补休,让自己劳逸结合。在第二天发的会议记录上,楚天齐竟然发现了这一条内容,特别批准他二月八日再去上班,批准他在家里过完元宵节。
楚天齐完全明白,当时薛涛这么做,包括在会上不吝称赞自己,其实就是以对自己的支持,来表示和自己前任尤建辉划清界限。对于被特批了十天休假,楚天齐当时并没当回事,既没准备不休,也没准备必须要休,只想着看情况再说。他想的“看情况”,其实就是躲开对张、尤调查的时间。
春节过后,在和李子藤的几次通话中,并没听到关于张洋或尤建辉的消息,他便准备正月初八、九就去单位。后来家里提出正月初九给弟弟订婚,他又把走的时间推迟到正月十一、二。直到正月初十接到李子藤电话,听说了省纪委去单位的事,他便决定再推几天再走。
从初十那天开始,李子藤每天都打一到两次电话,汇报工作。虽然对方没提“省纪委”,也没提“张洋”或“尤建辉”,但楚天齐明白,省纪委没有再去,否则对方肯定会有暗示的。照这情况看,省纪委可能暂时不会去了。
既然省纪委不去,特批时间已经快到了,楚天齐便选择了今天赶往定野市。他今天并不直接到单位,而是要先去拜访程爱国,把自己带的干口蘑和其它土特产带去,并向对方讨教一些事情。然后根据时间早晚,再决定是否在定野住上一晚。
……
晚上八点半,楚天齐出现在程爱国家里。
其实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楚天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