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返家后气的连饭都吃不下,蒙头狠睡了一觉才解乏。半夜醒来惊觉临近约定时辰,匆匆爬起来喝了碗稀粥填胃,拎起锄头揣上口袋便摸黑前往汇合地。
娘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梁家不听劝告,宁愿便宜外人,那自己不如也凑上一脚,左右日子难捱,还不如上赶着捞些好处,也好给儿子多撺些米粮。
凭记忆找去山坳,一众约定抢粮者早已动身,陈平暗骂一声,心急火燎的直奔梁家村而去。
摸黑赶路也没带个灯笼,陈平摔了好几跤,差点没走错路,好在白日往返一次,凭借记忆倒是找回了大路。
赶在天亮前终于和大部队汇合,前面几人略显诧异的瞄瞄陈平,看他蒙头盖脸还拎着把锄头,终归没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尾随。
许是哪个笨蛋贪睡误了时辰,既然敢来抢劫,想必也是知道事的。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杀去梁家村,吹灭了灯笼摸近梁宅,若非此刻正闹饥荒,只凭鸡鸣狗叫的示警声,也会惊动一干沉睡的梁家村人。
清晨天色擦亮,便有一人翻过院墙,利落的打开门栓放上百强盗入内。见没有镖爷守门,一应贼人也是暗嘘口气,放心大胆的向各院散去。
此行最为惊险的便是担心有镖爷镇宅,他们这帮人不扔下几具尸体怕是成不了事,眼下最大的障碍不在,他们乐的省却武力,直接开抢。
梁家一众爷们被脚步声惊醒,即便百十号人再小心翼翼,弄出的动静也足以惊醒陷入深眠之人。
陈青翻身而起,抄起尖刀抵在门前侧耳倾听。待察觉来人众多时也不免心下一慌,假装镇定的藏起尖刀,喝问一句“谁!”
门外翻箱倒柜的贼人听声一顿,复又加快手脚用木棍从外面抵住门板,口气不善的警告道“咱们只求粮,不伤人,若你老实呆着自然保你无事……”
陈青听清他语气里的强作镇定,心下暗叹,终归还是忍不住开抢啊,再本分的人也耐不住饿……
陈青活过两辈子,早就将人性看透,身外之物损失少许终归好过闹出人命,遂口气沉稳的劝道“你们求粮去仓库便是,可别打砸家里物件”
“哼~由得你废话!爷自会去拿!……你干什么!……”
“跟他废话做啥?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就是砸了他还能把我怎么着?既然抢都抢了还跟他讲什么道义!”
“……哎~你这不祸害人么!”
“干你屁事!梁家为祸乡里多年,这么点东西哪值些许银子?梁家从佃户身上搜刮的还少了?我这不过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罢了……”
陈青听闻外面声响也是气的不轻,口气不善的骂道“放你娘的屁!梁家这些年善事做的还少了?你这么说就不怕丧良心!还取之于民?难不成你还是梁家佃户不成?”
“才……才不是!”
“即不是,何来还之于民一说?梁家即便要还也不还你这等忘恩负义的贼子小人!我呸~”陈青气哼哼说完,摸出一套旧衣套上,只盼着他们能起内杠,也好保全家里为数不多的物件。
再不值钱的东西也要花银子置办,陈青仔细惯了,少不得要担心这帮贼人打坏家里东西。
外面吵嚷声一片,很快引来带头人从中调解,最终闹事的被喝骂一顿,陈青则是趁乱翻出窗户,蒙了脸混进人堆。
天色渐亮,只一会儿功夫就让陈青认出好几人。
接连收租,自是认得出附近佃户,就算遮了头面,可身形穿着却没多大改变,尤其赶上灾年,连身新衣都不曾置办,仍是穿着一身旧衣,言行举止只需少许便能分辨出这人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陈青认人自有一番心得,他识人都是先从衣服记起,庄户人家干活左右不过两身衣裳,怕做活将新衣弄破,大抵都是旧衣补了又补,直到洗糟才弃。
是以只要记住补丁和式样,不难见面时分不清谁是谁。这会又凭“干活”大多都穿了旧衣,一眼扫过,当下便认出三四人。
内杠平息后,带头的才一挥手,吩咐留下两人看守,其余人等全去仓库分粮。
一听分粮,谁还肯留下来守门?都怕落下自己,忙不迭的齐齐向后院涌去。
“别抢了!人都跑了!”也不知是谁偷摸窜进屋子,大吼一声,人群嗡嗡炸响,四下搜寻可疑人士。
“别乱!将梁家人全都围拢到一个院内,不怕逼不出逃跑之人”带头的心思细腻,立马喝止人群乱动。
陈青悄然退出院子,借着天色昏暗各院窜过一遍,只需喊上一嗓子“快去仓库分粮”便将院内打砸抢掠的贼人全部引去后院。
除却陈青那院,其余三院人马全都朝着仓库涌去。见人全跑去分粮,带头的扯破了嗓子也制不住纷乱的人群,只得暗骂一句“蠢货”,顾不得再看管梁家人,也跑去粮仓分粮。
这时候还顾什么大局?只需晚上稍许,怕是粮仓就会被搬的粒米不剩。
陈青放出一应爷们,护着人逃出家门才出声嘱咐“先去村长家躲会,待人走净了再说”
“一起走!”梁柏达拉住还欲回返的陈青喝止。
“不妨事,我先逮一个活口,也好事后揪出主谋……”陈青正欲再劝,眼尾扫过自家院子里正窜出一个贼人,立马挣脱梁柏达,上前疾跑两步,三两下制住此人,捂住嘴巴防止他出声求援。
这人若不是太过贪心,又岂会落单被陈青逮个正着?本以为屋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