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弟弟一死,他心里再无牵挂,与其浑浑噩噩的听人摆布,还不如拖着仇人一起下狱。
得闻季宗身上背了七条命案,梁子俊也不免怔住。
此等罪行,当真不可轻赦。
季宗神情悲戚的嗤笑“这会儿不想放我了吧?放心,小爷没想跑,只等杀了钱有森,我便一了百了了”
博林拿出纸笔,等季宗签字画押后,才轻抚他发顶叹道“这几年难为你了,爹娘若是泉下有知,定不会怪你”
“呜呜……”季宗呜咽着把脸埋入弟弟脖颈,当年一个13岁的少年是如何带着弟弟不远万里寻找生父?又是如何在钱有森的门下养家糊口?
犹记得第一次杀人时,心里那股惧怕和恐慌,沾满鲜血的双手洗了无数遍都觉得再也洗不干净,若不是为了小石头,他早就崩溃了。
“杀人偿命,法不容情”梁子俊默默道出事实,叹息一声“放心,本官定会留下全尸许你兄弟合葬”
“……谢大人”季宗闷着嗓子道谢,不等吩咐,便抱起弟弟走回牢房。
梁子俊强自镇定,猛灌下一壶凉茶吩咐备上一大一小两口棺材,又一改之前计策,着人放出风去,就说季宗受伤过重,不治而亡。
六人均晓得他这么做的用意,凭季宗身上的命案,钱有森必然要倾尽全力杀人灭口,可眼下衙署没凭没据,仅靠口供实难令人信服,不得已只能雪藏数条罪状,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收官定罪。
丰县发生的种种,远在省城的陈青自是不知。
可也不知是否心意相连,近两日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干什么事都无法专心。
拖着四个月身孕,陈青着手给子俊缝制皮袄,这里天寒地冻,一入冬,凭夹衣根本抵挡不住寒风。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缝件貂皮大氅,夹衣做厚了倒也暖和,但凭梁子俊那爱美的天性,哪会愿意穿得跟个球一般?
再说不仅穿着窝囊,也有碍行动不是?
禹州山林甚广,野狐、野兔等小型动物大肆繁衍,皮子倒不稀罕。陈青上街挑了几家,便买够制作大氅的皮料。
铺子里灰色兔皮最为常见,貂皮则是净挑银灰色和黑色的买,另外还买了少许红褐色狐皮。
大氅式样多似斗篷,不设衣袖,仅在胸前或脖领处系绳束紧,京里富贵人家也有女眷在滚边处缝制皮毛,却不是为了御寒,多为装点。
陈青为图保暖,特选用现代普及的貂皮大衣为样,不仅缝了衣袖、口袋,还把灯笼袖给运用上了,内里缝上暗层,便于携带细软。
帽兜设计的宽大,散下来如同披肩,陈碧试穿不免奇道“哥,这衣裳真特别!”
虎子早早穿上媳妇给做的厚夹袄,如同球一般滚进来笑道“看着跟个毛怪一般,不仔细瞅还当是熊瞎子呢”
梁佳正在裁剪皮料,听罢笑骂一句“那等做出来你别穿!”
虎子赶紧讨好认错,媳妇白他一眼“穿着可暖和了,等我学会了就给你做件狗皮的!”
“咋?东家都穿狐狸和兔子皮,到我这就非给弄成狗皮的?不干!”虎子咋咋呼呼的不答应。
那也得花钱买不是?他俩攒的钱虽够,可也不能胡花!置办两件兔皮大氅都赶上起半间房钱了。
“那就做件羊皮的!”虎子转着眼珠打商量。
“瞅你那傻样!”梁佳好笑的瞪他一眼,越想一身羊毛卷的虎子越可笑。
任由小俩口嬉笑扯皮,陈青将试做的狗皮帽子戴在儿子头上“瞧瞧?”
虎子看见憨头憨脑的良缘,这才乐了。
雷锋帽能收能放,把虎子稀罕坏了,直央着媳妇先给缝个帽子,省的外出冻耳朵。
良缘身着圆领短貂,头戴狗皮帽,脚蹬皮毛内翻的羊皮靴,脖子围着火狐的围脖,看着整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动物。
除了鞋子不甚美观,倒也觉出几分可爱。
陈青脱下短靴,将裁好的鞋面罩在靴上边缝边教,半个时辰后,精致保暖的羊皮靴便大功告成。
“有了这身行头,就是外出一夜都不怕冷”虎子稀罕的摸着小鞋往脚上比划,末了双眼晶亮的直瞅媳妇。
“这就出门给你买,行了吧!”梁佳好笑的回屋揣上银子,拉他去买皮料。
“小佳,你穿兔皮肯定好看,咱就买白色的”虎子心知新妇舍不得花钱,故而只想做一件兔毛皮袄,自己穿啥倒是无所谓。
“不用,只要保暖就成”梁佳温和的笑了,他这虎子哥仍是一如既往的只惦记他。
立冬之后,陈青将做好的衣帽鞋子统统塞进包袱,又特别标注是给谁的。
大氅做的宽大,倒也不怕穿了不合身,除了梁子俊的一长一短两件皮袄,陈青还给李舒和同赫连山各缝一件。
鞋子都是梁佳缝完,陈青给罩的面。
五件大氅、六双鞋子,看似多,却不像绣衣那般繁琐,仅花了七天功夫便齐活,陈青还抽空给梁子俊缝两条棉裤,连膝盖和臀部也都缝上兔皮保暖。
陈碧再三检查可有漏针之处,看着针脚歪斜的内里泄气嘟囔“好在是缝在里面,不然真怕穿出去遭人笑话”
陈青捏起妹子千疮百孔的右手笑叹“能缝成这样就很好了,忘了最初缝的那件是啥样了?”
陈碧捂嘴娇笑,暗怪哥哥现在还留着那件成衣笑她。
皮子本就不若布料好缝,为了缝制这件大氅,陈碧没少扎破手,若是博林敢嫌弃她的手艺,他定要扒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