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话烂在肚子里就好,千万不要说出口来。为说出来,会撕裂心的伤口,难以愈合。
何况,我和陈婉之间的感情,早已微妙到很难挽回的地步。
我知道我不该说出口,可我就是没能忍住。
相顾无言,说的不就是我与陈婉吗?
就在刚才,我还愿意为了她,与梁子彦对立争辩。但也不过须臾,我又说出残忍而冷漠的话,将她推得极远。
更重要的是,我连道歉的勇气也没有!
陈婉没有看我,因为她的双眼在方才的大战中严重受伤。她甚至连叹息都无法施舍给我,就默默走了出去。
她一语不发,背影沉重,却让我心头涌过了无限的哀痛和愧疚。
“聂影,你注定要孤独一生,因为你仅存的还能保护和依靠的人,都被你推走了。”
我在心头默默吟诵,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先是邓凯,然后是陈婉,随后,恐怕就是归来了。
我注定要孤家寡人一生,这是我的过去,也是我的未来。
这与命运无关,无法承担后果的懦弱者,才会一次次把失败和过错推给命运。
更何况,我连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我发出一声近乎癫狂的笑,砸了桌上为数不多的杯子。
随后,是铜盆、剪刀……一切我能砸到的东西。
房间里全是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我隐忍的嘶吼。
我想哭,但流不出眼泪。
我知道,此刻的我,就是一个疯婆子。
直到我累得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
这一次,我似乎又搞砸了。
在接二连三的惊吓和别离之后,我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丝的精神压迫。
在疯狂砸掉所有东西后,我终于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摊到在狼藉的房间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聂影,开门。我是归来。”
归来轻轻叩门,声音淡淡。
我并不搭理他,蒙着被子继续装睡。
但在术士面前,我的抗拒起不了丝毫作用。
果然,归来轻轻的脚步声来到房内,他气定神闲坐在木桌旁,一语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归来才开口,“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你的怨气不都已经发泄完?”我甚至还听到他隐忍的笑意。
我低呼一声,“我要更衣,你先出去。”
他置若罔闻,却听见一声轻响,房内凭空多了一道门,还有关门的声音。
我掀开被子,果见木床边有了一道门,关得严严实实。
而床的一侧,竟多了一套雪白衣衫。
我扯了扯嘴角,慢慢穿上衣服,梳了梳头,走了出去。
归来坐在桌边,脸色红润不少,似恢复不错。
不过一夜,他的神色恢复这么快,恐怕也是那孟戈的功劳。
我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活着,就是极好。
这孟戈脾气虽然不好,医术是真的不错。我的孩儿出生,也算有保障了。
可归来,也该走了。
慕家军是恨极了我,尔虞我诈,我也算见得多,不管他们和慕家军有怎样的牵扯,我感觉,慕家军未必会放过他们。
聂影,就意味着危险。
所以,就让我再做一次恶人,把这些与我相关的人,再度推远。
“这屋里太狼藉了些,归来法师也不清理清理?”我开口,带着难得的俏皮。
归来也不含糊,拂尘轻轻一挥,就将所有狼藉变作光洁。
有法术就是能高人一等,弹指一挥间,万物更新。
木桌上忽然又出现一碗热粥,软糯香气,扑鼻四溢。
“昨天折腾那么久,也该是饿了。来,吃点东西。”他看向我,目光淡然,似对眼前所有丝毫没有情绪。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那暴跳如雷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真是物是人非。
归来将热粥放在木桌上,动作娴熟温柔。他如今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行走中潇洒飘逸,即使做着凡尘俗世,也自带着飘逸仙气。
我不再拘泥,淡淡欣赏并接受他的馈赠,默默走到餐桌上,静静地喝起粥来。
归来一直看着我,目光问沉如水,温情脉脉。
过了这么久,我们越来越熟稔,但,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或者许多人。
我的前世,前前世,抑或是第一世。
被当作另一个人,哪怕是自己,心间也是介意的。但,我已经不去关注了。相反,对他们眼中的那个影公主,我倒是有了兴趣。
“你们都把我当另一个人。归来,能对我说说,你眼中的影公主是怎样的?”
我喝着粥,心间坦然。我的确是独立坚强的,我能够微笑面对被当作另一个人。
哪怕真的说出来,心头也不会疼痛如绞,反而如常自然。
归来有些诧异地看我,目光深邃,“影公主,已经走了。我现在眼里能看见的聂影,只是你。”
我狐疑,只觉他在诓骗,却对他笑道,“你不用安慰我,自从遇见陈婉后,我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背负了千年的记忆。你们的言行举止,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们的观念,与这个世界大相径庭。甚至……”
“希望把你也变成过去的人,成为前世的影公主?”归来为我补充,发出淡淡笑意。
我点头,放下手中餐具,盯着他,“归来,你是谁?你的前世,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都说你有了从前的记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