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眸子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却丝毫不明白,我唇间笑意为何。
“聂影,你真是无可救药。”他吐出这句话,迅速来到我身边。极快的速度,如同抓不住的风。
我依旧盯着他,丝毫没有惊恐,相反是无边的冷寂和平静。
“本座不许你这样看我?”归来眸子透出了冷冽的杀意,那是无法自控的愤怒和攻击。血族尚武,归来的法力最为高深莫测,自然也愿意以武取胜。
可就这样惩罚我,未免有恃强凌弱的嫌疑。他原本是顾及颜面的,这一刻,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依旧在笑,哪怕归来的手心,已经用力将我的脖子扭到一侧,带着刺痛和钝重。
“有什么可笑的?你为何要笑?”归来的脸色,几乎充血般纠结。他看不懂我唇间的笑靥,因他不是我,更不懂我的心。
“本座问你在笑什么?!”他加大了力道,骨节森明。
却见大殿外,一行人高呼着,“大祭司手下留情!”
这一声长叹,让蛊爰殿的大门彻底打开。
只见一男子器宇轩昂,大步冲进了,见我被归来捏在手心,也只是站在离他半米的距离,拱手道,“不知道我的幺女犯了何错,让大祭司要她的性命。血族人单力薄,好不容易才能有一个子嗣,请大祭司三思。”
聂伏天低眉颔首,可满眸的不甘愿。然,在归来面前,他始终要低下高贵的头颅,只因归来那神不可犯的崇高地位。
“本座不过教训孽徒,伏天这话言过其实了。”他冷冷地看着我,丝毫没把聂伏天看在眼中。仿佛,在面前的男子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仆役,抑或其他的什么。
聂伏天面色微变,却继续坚持,“血族不杀本族同类,这是族戚共知的规定。幺女即使罪无可恕,也请归来大祭司饶了她的性命。”
我转眸看着陌生的父亲,心中流过温暖。这是我的亲人,即使我从未感受到他们的帮扶,可在我深陷危难之时,却挺身而出。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感动。
却不知,这笑在归来看着,是无边的嘲讽和不在乎。
他从未遇见,对他这般姿态的人。在血族的历史中,从来没有。
他已分不清这笑容原因为何,可他异常激愤,于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是吗?”他对着聂伏天露出一丝冷漠,手心用力,让我双眼瞪得极大。
然,他的心还没有彻底狠绝,至少他留了我一命。
我奄奄一息,无力瘫软在地上。
蛊爰殿上,血香四溢,全是我鲜血的馨香馥郁。
朦胧的意识中,我看见几个身影,好像,是我的姐姐,还有,我的母亲。
“大祭司未必太狠心了些,影儿年纪小,虽惹得大祭司发怒,可命不致死。”聂扶摇悲愤万千,盯着那燃灯的芯,冷笑,“泉醴大人的灯芯已然回归,大祭司不该下如此重手,让影儿受这等苦楚。”
她这一声,已然是泪。
聂伏天捏着拳头,看着幺女丝毫未动,几乎殒命,青筋爆裂。
“难道伏天也觉得本座做错了?”归来盯着聂伏天的脸,有些冷傲道,“自伏天将影公主交给本座,就该明白,影公主现属于蛊爰殿,而非堂庭殿。换言之,本座如何处置她,不须伏天置喙。”
聂伏天红着脸,抱拳道,“大祭司所言极是。”
他重重发话,让一侧的聂扶摇面色陡变,“父亲,这是影儿啊,您亲生的骨肉!”
江汨罗一语不发,她神色冷肃,忽然对聂扶摇摆了摆手。
她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归来道,“大祭司素来赏罚分明,我的女儿犯了大错,自然该死。然,我是她生生母亲,未能好生教导,更是失职。汨罗愿意以命抵命,请大祭司成全。”
她从袖口抽出象牙骨刀,刚毅地插进了血管,以死相逼。她速度奇快,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骇了。
归来面色微变,快步闪到她面前,不停传送着真气,为她止了血。
“汨罗舍命救女,已然还清了她的罪孽。本座便饶恕她一命,罚她到天虞闭门思过。”
随后,他复又回到大殿莲座之上,闭上了双眼。
聂伏天眼神一颤,却只能抱拳一声,“多谢大祭司宽恕。”
他深深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的我,摇头叹息,却只能带着江汨罗和聂扶摇,走出大殿。
我隐隐听到这事件的经过,心中哀恸。有这样的血肉骨亲,真是我一生的造化。
不多时,我只觉双眼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影儿。”邓凯一声高呼,冲进了大殿。他冷冷盯着归来,虽然怨怼,却还是行礼,“见过大祭司。”
归来一声不吭,仿佛入定般。
“大祭司已经将影公主重罚,她如今奄奄一息,自是去不了天虞。邓凯不才,请命护送影公主到天虞领罚。”
邓凯声音很淡,却带着无以言状的笃定。
“邓将军既然开口,本座自是同意。只是,邓将军原本是天虞殿第一神将,掌管血族所有刑罚,自是公事公办,不是徇私?”归来声音有些飘渺,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权威。
“邓凯自当以身作则,好好看管。”说完,他抱着已经彻底晕厥的我,默默走出了蛊爰殿。他眼中含着愁怨,盯着蛊爰殿三个大字,露出一丝不可忽视的光芒。
此时,归来睁开了眼。他看着大殿上幽蓝的血液,眉头微皱。
法力高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