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说了一会儿话,又咳了起来,一边的侍女赶紧端了清水过来伺候,又是喂水,又是捶背,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伯母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先告辞了。”秦绾道。
“伯母今日也不留你,改天身子舒爽了,再叫你过府说话。”尹氏道。
“好啊。”秦绾笑眯眯地答应。
侍女伶俐地过来带路,尹诚依旧在外面的花厅等候,见到他们出来,起身行礼道:“有劳了。”
“不敢,小事而已。”秦绾道。
“小事,呵呵,萧家至今还人仰马翻。”尹诚笑道。
“谁叫萧家犯苏公子的忌讳呢。”秦绾也笑。
尹诚楞了一下,想起江湖上的传说,苏青崖救人虽然很随心所欲,但有三种人是绝对不会出手救治的。第一,自杀的。第二,看不顺眼的。第三,自己人伤的。
萧家……犯的应该是第二条?或许还有第三条。
果真是活该了。
按照原路出府,经过花园时,秦绾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小姐,怎么了?”尹诚道。
“这花养得真好。”秦绾驻足看着院子里一簇簇火红的杜鹃花,忍不住赞叹。
“那当然,满京城就属丞相府里杜鹃最好。”尹诚与有荣焉。
“不会就是传说中以人血浇灌的杜鹃花吧?”秦绾眨巴着眼睛问道。
“……”尹诚的表情瞬间裂了,半晌才苦笑道,“小姐开玩笑了,这是仇视老爷的那些人的恶意中伤而已。”
“我想也是。”秦绾点头。
“秦小姐,这话真不能乱说啊。”尹诚忍不住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抱歉,玩笑开过头了。”秦绾道。
尹诚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人送出府,看着马车走远,才收起了笑容,反而露出深思的神色来。
而另一边——
“尹氏自杀过,几次。”秦绾断然道。
“手腕上还有疤痕,虽然已经极淡,但还是看得出来的。”苏青崖没有意外。
秦绾也很不解,按照尹氏说的,自己使得江辙无后有愧,但那样的话,做主给江辙纳妾不行吗?不至于闹到几次割腕自尽的地步吧。有一个江涟漪,说明江辙在生育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还是说,尹氏宁愿死,也不愿意江辙纳妾?那她又愧疚什么?何况,她死了,江辙更没有为她守节而不续娶的道理啊。
怎么想都想不通。
蝶衣忽的拉了拉秦绾的衣袖。
“你想到什么了?”秦绾问道。
蝶衣飞快地写道:“江辙像个变态。”
“……”秦绾无语。
她昨天见过江辙,其人虽然性子冷了些,手段心性也够狠辣,但怎么看都是属于很冷静的人,不至于……人后就换了一副模样吧?
但再想想丞相府里看到的一切,以及尹氏的模样,她又有几分不确定起来。
难道东华最是洁身自好的丞相大人,果真是个披着人皮的qín_shòu不成?尹氏是被他折磨得敢怒不敢言?还是说,尹氏是因为女儿才没办法?
想着,她的脸色也不禁古怪起来。
一直到把苏青崖送回小院,又回到碧澜轩,连荆蓝和执剑都加入了讨论。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像江丞相那样的,不是个真正的君子,就是压抑得心理扭曲了。”荆蓝信誓旦旦道。
“嗯?”秦绾斜睨她。
“当然,王爷绝对是例外!”荆蓝楞了一下,干笑道。
“还是不一样的。”秦绾没戳她的语病,只说了一句。
“哪里不一样了?”执剑奇道。
“王爷虽然洁身自好,但并不是清心寡欲。”秦绾道。
“小姐,王爷绝对不会……”荆蓝急忙辩解。
“我是说正事。”秦绾挥手制止她的话头,又道,“王爷算是京城少有的洁身自好之人了,但有应酬的时候,王爷也会在艳冠京华喝杯酒,也不会拒绝女子侍酒,平时也会出城打打猎,或是泛舟湖上钓鱼消遣。”
听着她的话,荆蓝慢慢平静下来,若有所思。
“但是,江辙不是。”秦绾沉声道,“以前我曾经侧面了解过这个人,发现他不仅是不好女色,甚至于,他这一辈子只干三件事。公务、在家待着、给江涟漪收拾烂摊子。”
“呃……”几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小姐……形容得太精辟了!”执剑汗颜道。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那种古板到极点的君子,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秦绾道。
“属下会派人日夜监视丞相府。”朔夜凝重道。
“不要靠太近,想想前两年那批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的刺客。”秦绾提醒道。
“属下明白。”朔夜抿着唇点点头。
“还有……”秦绾想了想,还是选了执剑,“你出京去帮我找几个人。”
“小姐尽管吩咐。”执剑正色道。
“不拘是什么人,只要是该死的,该杀的,都行,武功越高的越好。”秦绾道,“要活的。”
“是。”执剑点点头,不过,他曾经陪着秦绾深入南楚,亲眼见识过蛊虫噬人,心念一转,隐约就知道了自家小姐要这种人有什么用。不过,反正天底下该杀之人多了去,就是去宁州转一圈,也能提溜回来一大批作恶多端的匪寇大盗,足够完成任务了。
“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