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想了想,跟父亲说:“阿耶的两个女儿出降,当初阿姐是在万年县举行的婚礼,如今永昌是在长安县举行婚礼,这些都很好。为何要额外给永昌加封邑食?阿耶这般做,到时候定然会有大臣劝谏,说长幼有序,您这般让永昌的邑食封户多于阿姐,于礼不合。”
李治闻言,脸黑了。
帝王很心塞,这些年来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儿子都出阁在宫外设府成婚,女儿也要出降。这两年就只有一个小女儿在宫中陪着,好歹还有些欢颜笑语。
可如今小女儿也要出降了,他能不心塞吗?
而且在帝王眼里,宋璟就是个穷光蛋,女儿向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到了个穷光蛋家里能习惯吗?
虽然说宋璟是进士第一,也封了官,再怎么封如今不过也是个从七品!当年萧淑妃的两个女儿从掖庭出来,嫁了两个亲卫,两个亲卫还能仗着祖荫,封了个四品的地方刺史。可宋璟呢?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虽然祖上世代为官,在魏的时候祖先还当了宰相,可那宰相祖先坟前的草都比一个人还高了,不,应该是都不知道坟墓在哪儿了,他到哪儿去找个名目给宋璟的官再封高一点?
女儿非穷光蛋不嫁,非平民驸马不要,他没法子,只好变着法子给女儿添点嫁妆居然还不行!李治心里堵得不要不要的,他的女儿下降给这么个宋璟……他都替女儿委屈,偏偏她还乐意喜欢,李治心里真是说不清到底什么感觉。
李宸见父亲脸色又黑,连忙凑过去跟父亲撒娇:“阿耶不必给永昌增加食邑,永昌如今已经有食邑一千五百户,已经比从前许多公主都多了。而且永昌还有阿耶,难道逢年过节永昌要回宫里看望阿耶,阿耶还不给永昌赏赐了么?”
李治:“……”
李宸眼角微微一挑,流露出几分骄纵的任性来:“可说好了,每次永昌回宫里来,阿耶都要给永昌赏赐,都要是父亲能看上眼的哦!”
最后一句话,让李治想起了女儿自幼就喜欢搜刮他的收藏,那时候的女儿才多大的,粉粉嫩嫩的一团,会抱着父亲的脖子撒娇任性,天真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一转眼,女儿长大了,要出降了,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喜欢搜刮父亲的收藏。
李治想了想,也罢,长幼有序,他是不能对永昌偏心太过了,只好板着个脸,半是斥责半是放任一般地说道:“永昌啊,你是来跟父亲讨债的吧?”
李宸见状,知道是过了父亲这一关,嘻嘻笑了起来。
“阿耶,走啊,永昌今个儿带了古琴来,您上回不是说编了个舞,说给永昌听听,永昌跳给你看。”
大唐贵族男子,个个都会跳舞,大宴宾客的时候主人家高兴了,喝酒喝得高兴时,也会跳舞,不止自己跳,还会带着客人跳。大唐的女子也会跳舞,一般宴会上跳舞的那是舞姬,像高门大族家的女儿,也能歌善舞,但一般都只在家人面前展示。
李治擅长音律还会编舞,李宸为了讨父亲高兴,时常会拿父亲编的舞曲来练。
父母爱子女天经地义,可身为子女的,也该要学会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