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听过大冰块对庞煌的评价,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他冷血地对待自己的手足,足以看出此人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为夺一座城,他可以赶尽杀绝,用一座城百姓的性命,去换一场仗的胜利,也许根本就不必这么做,但是他为了省事,漠然选择最直接,同时最残忍的方法。
“就算真如你说的,那又如何?”楚倾颜打起精神,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打量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身边的烟萝已经开始自我怀疑那个罗沙到底到底会不会伤及旁人,更别说她带来的士兵会不会被他所动摇,她必须抓紧时间,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放弃。
庞煌对她的表现很是惊讶,他知道她清楚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但是此刻,为了稳定军心,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慌乱,反倒是十分机警地环视着四周,像是一只蛰伏的猎豹,在等着他们露出一丝缝隙,她就会跳出来。
真的很有意思!
他很少见到这么顽强自信的女子,心里被她挑起了浓浓的兴致。
“很好,不愧是萧绪培养出来的人,临危不惧,这一点,恐怕我身边很多将士都不及你,”庞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很欣赏你,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叙叙旧,若是你能让我开怀,我便放你一马,如何?”
“两军交战,贵国很是有兴致在这种时候谈天说地,敢情你们是将打仗当成儿戏?如此这般,在下倒是很怀疑身为贵国主帅庞太子的能力?毕竟能做到这般,想来是常人所不能及。”楚倾颜目露不屑。
此话一出,庞煌身后的将士再次骚动,有的怒而看向她,有的则是偷偷瞄着自家太子,难不成真的是将打仗当成玩来对待?
庞煌低低一笑,“楚言,你想要激怒我,然后趁乱杀出一条血路是吗?很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楚倾颜扯了扯嘴角,她这招确实表现得太明显了,她有些急躁了。
“还有三个时辰,若是现在不出发,我们恐怕来不及赶回去了。”程烟萝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楚倾颜颔首,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仰头看了下日头,已经快临近正午了,她的心像猫爪在挠着,十分的焦虑,只是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很着急回去?不觉得这山色很美,适合你们西轩最喜欢做的事,吟诗作对。”
庞煌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她的脸上,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犀利的眼睛,此时见她皱眉,便猜出她在着急,只是他心中有所疑惑,按道理毒发应该是在明日,她却有种等不及送解药回去的感觉。
“难不成你也想吟诗作对?我听说你们南苍最看不起的就是我们西轩的读书人,此时是想东施效颦?”
楚倾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面前拦路虎,真的很想直接动手,但是衡量了双方实力之后,这个念头,她只能作罢。
打仗牺牲是正常的,但不能让她的人做无谓的牺牲!
庞煌一点也不在意她话里的刺,他闲适地站在原地,因为他知道,他的不动,就是对她以及她身后人最好的牵制。
她是个聪明的人,不会选择在这时候以卵击石。
在场的人,至少经历了不少战役,从未有一场是这样两军对立,却不开战,慢慢地磨着时间,仿佛在比谁的耐力更长久似的。
时间在两军对峙中一点一点地流失。
就在所有人都等得焦躁不耐烦的时候,楚倾颜低垂着眉眼,涣散的眼神忽然凝聚,光亮一闪,然后归于平静。
方才她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庞煌的话,此时掌握了主动权,双手抱肩,看向他,“太子殿下,听说你很喜欢和人打赌,而且逢赌必赢,可是有此事?”
“你的消息倒是很准确,不错,本太子擅长此道,”回答完后,庞煌打量了她两眼,轻笑一声,“难不成你现在闲得无聊,想和本太子赌一把?”
“我楚言不是附庸风雅之人,吃喝骑射赌,说不定还能玩转几把,你人多,我人寡,你不放我走,我也走不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打个赌?”楚倾颜自嘲一笑,仿佛在做殊死一搏般自暴自弃地道。
庞煌一直在揣摩她的心思,方才他找话题和她聊,她一直都游离在外,可想而知是在想着对策,但是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既然她想要玩,那他就陪她玩。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为难为难她!
“赌一把也不是不行,但是——”庞煌拉长了语调,待看到她露出冷色时,才嘴角一扬往下说,“我有个条件。”
“你这人真有意思,打个赌还需要条件!”一旁沉默旁观的程烟萝终于忍不住插话了,但是被楚倾颜拦下来了。
楚倾颜冷眼望过去,“什么条件?”
“我很怀念当初我们两人的交手,可惜没有分出胜负,如今,我俩打一场,你赢了,我跟你赌。”庞煌道。
楚倾颜眼眸一眯,“若是你赢了呢?”
“离开萧绪,做我的幕僚。”庞煌笑着道,不像是在开玩笑。
对于庞煌的大言不惭,程烟萝怒道,“南苍太子,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想和我打赌,我有条件也不过分,这不就是你们所谓的礼尚往来吗?提不提是我的自由,应不应是你们的意愿,很公平不是?”
庞煌一点也不以为意地耸肩,而他身后的将士纷纷起哄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