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用兄,老孟,可把你们盼来了。”
刘禹却没有她那么多心思,赶到的时候,那些女子已经被听潮和刘府的人领去了宿营地,少不得还有一番鸡飞狗跳。
叶应及倒还罢了,原本胖胖的孟之缙,看上去整整瘦了一圈,竟然有了几分仕子的风采。
他二人不同于没见识过的宫人、工匠,当初在建康城里,就连能自行走动的铁车都司空见惯,这些亮如白昼的灯光,整齐划一的街道,还真不算太过稀奇的事儿。
孟之缙被几个月的海上生活,折磨得够呛,站在陆地上,只觉双腿打飘,脑子里阵阵发晕,哪里还顾得上东瞅西瞅,倒是他的几个孩子,好奇地来回跑动,他家娘子不得不尽力拉扯着,以免在人前失礼。
“嫂嫂一路安好。”因为叶应及的家眷就在本地,同船的女眷便不算多,对于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美人,刘禹还是第一次看见真颜,只略略扫了一眼,并不敢多看。
只一眼,便在心里点了个赞,难怪就连忽必烈都心生绮念,对方正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女子,端庄中不失妩媚,温婉中透着灵动,宛如画中走下来一般。
孟娘子当然没有戴什么帷帽,大概平日里也属于呆在后宅不常走动的,突然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的见礼,有些慌乱,微微一蹲身,口称:“叔叔有礼了。”
这条船上,除了叶应及、孟之缙和他的家人,还有一户人家,刘禹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稍稍有些失落。
陆君实,倒底还是走上了老路。
“陆家嫂嫂,一路安好。”
“见过叔叔。”
陆娘子有些拘谨,赶紧带着自家孩儿上前见礼,夫君与这位年青的抚帅是至交好友不假,可双方并不是通家之好,人家的这种客气,只会让她觉得不安。
好在孟之缙这个家伙的一席话,消除了些许的尴尬:“左右都到了地儿,什么礼的先不拘,找处地方吃饭睡觉是正经,不瞒你说,这几个月,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那海船,休要再让某上去。”
刘禹和叶应及相视而笑,老孟说得没错,以他们的交情,太拘礼反而显得生份了。
当下便命人,将女眷和家小都带去宿营地,他和叶应及走在最后头,至于其他的到来者,自有他人接应。
“殿下也来了。”叶应及的表情有些苦恼,这几个月在海上飘着,着实不好受:“我们赶到庆元府,没有追上官家,一直到了福建路,在瑞安府靠岸补充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落在了后头,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将殿下独自扔下,原想着送到广州,交与先期到达的宫中管事,可她自己不愿,一定要跟来看一眼,谁也劝不得。”
刘禹知道,以广州目前的形势,他们也不会放心将公主一个人扔在那里,反正最多还有一个来月,圣驾就会到达,那时候再送过去好了,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希望,这个年仅十来岁的小女孩,能远离战争和纷争,在一个安宁的环境里长大,可惜,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见他没有异议,叶应及继续说道:“你将这么多宫人擅自收留,倒底意欲何为?”
刘禹一愣,这种问题,叶家三人中,叶梦鼎不会问出来,是因为他知道答案,叶应有纵然不明白,也不会这么问出来,也只有他才会这么直白。
要知道,连孟之缙这种纨绔,都知道要避嫌,可对上这位大舅哥,他根本生不出敷衍的心思。
刘禹收起笑容,正色答道:“因为国家庇护不了他们。”
叶应及怔住了,国家这个概念,他不只一次听刘禹说起过,原以为不过就是朝廷的另一种说法,可如今仔细想来,又有几分不一样,好在他虽然直,却并不愚蠢,也从来不会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宫女也就罢了,那些黄门,要如何安置?”
“想要活下去,总会找到合适的位置,在某看来,宫女也好,黄门也好,都不过是一群被抛弃的可怜人,在我琼州,只要有念头,就一定能活下来,如果他们觉得这里不好,想要去广州,也悉听尊便。”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某就不多说什么了。”
叶应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那批手下,他掌着军器监,又将属于宫中内侍省管辖的将作监一并迁了来,连同各人的家属,便是数千人之多,再加上海司自己的人和家属,为了将人全都装下,已经将庆元府左近的大小海船一网打尽,都这种时候了,征用还是强索,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到港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支数百艘的大船队,因此才会引得在码头上主事的司户参军大惊小怪,他还以为是宫中来了人呢。
在他这条船上,便是军器监下属的那些个作坊中,技术最为出众的老工匠,也是这个时代最为顶尖的手工业者,其中涉及到的行业五花八门,可不是他这里,那些只会修房子铺路的老工匠所能比的。
“陆君实随驾了么?”刘禹状似无意地问道。
叶应及摇摇头:“他同家父一样,都是在广州下的船,还有谢同知一家,也不知他如何想的。”
谢堂?刘禹不禁愕然,都到了广州了,怎么会下船,还带着全家一块儿,难怪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除了陆秀夫,还有这个家伙啊。
“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在刘禹想来,谢堂毕竟已经位居枢府,在新的政局下,最有可能再进一步,因为右相留梦炎告了病,政事堂缺了一个,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