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地一声,刘禹猛打方向盘,玩了一个很潇洒的飘移,才堪堪将车子打横,只差一点就要撞入自己人的阵中了,巨大的车身在码头前停下,他没有熄火,直接摇下了一侧的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
“发什么愣,赶紧追啊!”
手执长刀立在阵前的许文德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红通通的怪事物居然是辆车子。比起这个更让人难以理解的则是,坐在车子里头,一脸焦急的盯着自己,尽管装扮有些怪异,但是面相一看就认得出,正是那位音讯不知的抚帅!
“是......末将等遵命......弟兄们,随某冲。”
此时当然顾不得说什么了,带着种种不解,甚至是惊惧,许文德举起长刀,大喝一声,当先策马而出,在他的身后,被元人压制得快要掉进海里的宋军大队,纷纷跟上那面醒目的将旗,在经过车子的时候,都不由自已地看上那么一眼,丝毫没有多少怪兽是来帮咱们自己的喜悦。
刘禹关上车窗,再次发动了车子,随着一声“轰鸣”,很快就越过宋军的骑兵大队,从码头一直到镇子口,都有修得平平整整的道路,比较适合这种卡车的通行,他必须利用这段有限的距离,尽最大的可能,将这种莫名的恐惧延续下去,杀伤倒是其次。
别看出场的时候无比拉风,实际上开着车子撞人的效果,不一定就比冷兵器互砍大得了多少,只不过元人实在过于密集,又没有任何防备,才让他侥幸地得了手,真到了一个平原地区,光是坎坷的地面就能让驾驶者颠出心脏病来,这种车子可没有太好的减震系统,一般来说,在野外的地形中,履带式要比轮式更好使。
因此,保持延续性的恐惧,要比追上某个骑兵然后碾死更加有效,事实上,骑兵不要命地奔跑起来,卡车还真不一定追得上。带着身后的宋军骑兵,刘禹马力全开,喇叭被他按得几乎就没有停过,各种车前车后灯也是忽明忽暗地闪着,在慢慢黑下来的天色中,犹其显得让人害怕。
整个追击的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差不多将元人完全赶出镇子,刘禹就将车子停在了镇子口,宋军骑兵潮水一般地从他的周围掠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呐喊,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他们的心里也一样害怕!
这是很正常的,李庭芝的部下没有经历过建康守城,自然不知道什么铁车的典故,也许他们从原先那些守兵的嘴里听过一些传闻,可是口口相传的最后多半就成了神话,现在突然看到实物,又是这么强势地出场,仅仅是害怕,已经算是心理素质非常好了。
停下车子,刘禹依然没有熄火,车上所有的灯光都开着,他打开车门跳下来,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非常新鲜,让人作呕,大队骑兵向前方去了,他们会追出多远,刘禹并不关心,相信许文德会掌握好分寸,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车上的伤药。
“可是刘太守?”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刘禹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不必说也知道,那肯定是在建康之时结下的缘分。
“你是......”车灯将周围照得很亮,他这么做是担心有什么漏网的元人,哪怕是吓一吓他们也好。
“真是太守亲至,在下是个大夫,建康城中慈恩局,与太守有过一面之缘。”
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来人走近之后,一下子就认出是个老郎中,两人何止一面之缘,印象中这人是最快学会清创术的一个,为此还担负了教学的任务,难怪他一眼就将刘禹认了出来。
跟在他后头的,既有郎中,也有一些伤势不大的水军官兵,他们是看到敌军已退却,出来帮助收捡伤员的,而刘禹的这辆车子,在夜色下闪闪发光,自然就成了一个非常醒目的标志,循着灯光找过来之后,赫然发现居然是个熟人,双方都有些惊喜。
刘禹喜得是,来人不光会清创,还认得那些抗菌消炎药,这样一来就省了他一一去教的功夫,简单地向对方介绍了一下,他重新上了车,将车子开到码头附近,在一块空地上把车上的木头箱子全都卸了下来。
“这些伤药,你都识得,本官就不多嘱咐了,去找些人,将它们全数搬到屋子里,该怎么用,你作主,要让军中所有的大夫都学会,特别是剂量,不可太过,否则会死人的。”
至于他自己,则带着几个军士将那套诊断仪搬到了叶梦鼎所在的屋子里,这件事情没有人能帮得上忙,拆箱、安装、通电、调试,一通忙下来,全身都见了汗,好不容易将它们放到合适的地方,在老陈头和几个军士的帮助下,将叶梦鼎的身上贴上感应片,他看着显示器上的那些波形,默默地同正常标准比较了一下,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无论是心跳、呼吸、脉博都很低,可以说老人现在除了还活着,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站在一旁的老陈头不住地看看老人,又看看自家姑爷,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打算,光是眼前的情形,已经让人不知所措了。
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相信这位少保嘴里的青年才俊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姑爷的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闪着光的镜子,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老陈,帮我做件事。”刘禹看了一会儿,转过头。
“郎君请吩咐。”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那个镜子里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