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宁指一指床,“你歇着,不准送。”
“好。”
她欲转身时又叮嘱一句,“吃点儿东西再睡。”
师庭逸笑了,“好。”
“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啰嗦呢?”炤宁嫣然一笑,摸了摸他下颚,“走了。”
师庭逸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出门去,不见了那纤弱的背影才收回视线,扬声唤来侍卫,吩咐道:“告诉章钦,盯紧陆家,几时见到哪个与江四小姐碰头起冲突,便将人给我绑来。”
“是。”
“陆骞过来没有?”师庭逸要陆骞在王府小住一段时日,方便画师得以时时询问。
“早间过来了,住处已安排妥当。”
“等会儿传饭。你去吧。”
侍卫称是,快步出门。
师庭逸转去和衣躺下,阖了眼睑,却是丝毫睡意也无。近来无法入眠时都是心焦所致,唯有这一次,是喜悦所致。
伊人还未走出府门,他已开始想念。
想念,并且更心疼。
他只不过是撑不住需得歇息几日,她便为之心疼、心软,给他希望,给他关心。
她病重甚至被追杀的时候,他在哪里?
要怎样的呵护宠爱,才能弥补她昔日的孤苦?
想来心酸,更心伤。
他就这样想念着难受着用过饭,再服了一碗药,准备歇下。侍卫退下之后又匆匆进来通禀:“庆国公来了。”
师庭逸漫应一声,心里在想的是炤宁总是微凉的手,“内务府是不是前两日送来不少东西?”
“啊?”侍卫一愣,“哦,是。”
师庭逸睨了他一眼,“有没有手炉?”
“有。十二个小手炉,样式不一,很是精致。”
“等我得空加些东西,明日你记得去送给江四小姐。”
“是。”
师庭逸这才察觉方才似乎遗漏了侍卫一句话,“你刚才说什么?”
侍卫竭力忍着心头的笑意,面色痛苦地答道:“庆国公来了。”
师庭逸作势要用茶杯砸他,“就那么好笑?”
侍卫索性不再忍,唇畔现出大大的笑容,“这不是为您高兴么。”
师庭逸放下药碗,笑着摆手,“让他过来。滚吧。”
“是!”侍卫喜笑颜开地出门去。
师庭逸转到厅堂,在罗汉床落座。
片刻之后,庆国公快步进门来,劈头就问:“骞儿到底是在你府里,还是你把人交给谁去折磨了?”方才他要见陆骞,不能如愿,由不得他不多想。
师庭逸闲闲道:“你在闭门思过,忘了?”
“我倒是也想清净几日,可谁给我清净?”庆国公焦躁地来回踱步,“骞儿的病既然已经好了,就该恢复原职办差,你让他来王府小住算是怎么回事?让他的前程就此搁置?把话明说了吧,你是不是要帮那妖女报复陆家?先是我,之后是骞儿,之后呢?”
师庭逸眯了眯眸子,“你要么滚出去,要么按规矩来。”
庆国公不由停下脚步,定睛看着师庭逸,“你这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规规矩矩行礼,“臣拜见燕王殿下。”心头仍是惊诧,明明前几日相见还是不需拘礼的,今日这是为何?难道是长子出卖了他?
“你刚才说什么?”师庭逸眼神讥诮,“敢再说一遍么?”
庆国公迟疑多时,随后颓然跪倒在地,垂首哽咽道:“事到如今,臣不得不说出实情了。还望殿下饶恕我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之罪。”
又是下跪,又要哭。师庭逸冷眼看着这一幕。
三年前,是这个人,取出一把匕首,对他说:“你选一样吧——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拿这把匕首去杀了那妖女,为我一双儿女报仇。不是为你的缘故,陆家能忍下这样的仇恨?!”
他怔住,还没回过神来,庆国公跪倒在他面前,道:
“你扪心自问,陆家待你和太子如何?骞儿与掌珠是不是把你们当做手足?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为着你,我没跟皇上提过只言片语,可是在别人看来,却是陆家连个小丫头都惹不起!怎么,江式序的女儿就能这般歹毒的害人么?!你舅母整日以泪洗面,身子骨眼看着就垮了,整个家族的人都要我给骞儿和掌珠讨还个公道,多少人在嗤笑我是个窝囊废……我这日子是没法子过了,你杀了我吧!“
“您别这样,再等等。”他无力地规劝着,“过段日子,我会给您个说法,眼下……”
“殿下!”庆国公第一次这样唤他,又重重叩头,“殿下不讲情分,那么,臣便求殿下为我主持公道!于公于私,殿下都不该同那般歹毒的女子牵扯不清,你若执迷不悟,臣只能到地下去问问元皇后怎么看待此事了!”说到这儿,猛然直起身形,抽出了匕首,抵住颈部,“我愧对先祖,更愧对元皇后,而今唯求一死!”
他连忙阻止,伸手握住匕首双刃,却说不出话。想为炤宁开脱,可他不知就里,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都没有。
庆国公要夺回匕首,他木然地握着,不肯松手。
庆国公看到他手上的鲜血沁出,滴在地上,松了手,片刻后垂泪不已,“我不忍心为难你,只求你为着陆家的颜面、多年的亲情暂且放弃那妖女。等我两个孩子痊愈后,你再与她和好的话,我都不会反对。若你连这都不应,我便无话可说了。只是你要明白,今日起,那妖女便是我的仇人,我会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