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飞说的本就是实情。别说他现在意识到周静珊的鲁莽任性太不可取,便是对她一如既往,来日恐怕也会移情于别人。那种男人,本就要不得,不嫁他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江佩仪这样想着,却是不能说出口,只得换成委婉的说法,“说到底,也不算是多大的事。他为此责怪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这性情不可取啊。”小家子气的男人,你就别嫁了——她是这个意思。
“可不就是么。”周静珊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哽咽道,“我去找平日里的小姐妹,她们居然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只差送我一句活该丢人现眼。我去找大姐,大姐也不管这件事了……江姐姐,到这会儿我才知道只有你待我好,除了你,都没人肯听我说句心里话……”说完,小猫一般呜咽起来。
江佩仪又是好笑又是同情,起身过去,递给她一条帕子,拍着她的背。
“我是一定要、要嫁他的,不能由着他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周静珊身形一抽一抽的,语声有些含混不清,“他把女孩子当什么了?以前没人治得了他,也不说了,以后我要让他过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江佩仪差点儿绷不住笑出声,想着她要是真能做到的话,不失为一件善事。可是,为了那样的一个人,值得么?劝是没法子劝的,只得嗯啊地附和。横竖周家会干涉此事,作为外人,点到为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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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之后,炤宁悠然醒来。
用饭的时候,红蓠把周静珊送来的锦盒打开给她看,“是一对南珠耳坠,上等的成色呢。”
炤宁看了看,笑,“她那个性情,竟然肯低头?”
“起初我们也是惊掉了下巴,三小姐跟我们说了原委。”红蓠绘声绘色地把听来的话复述给炤宁。
炤宁听了,啼笑皆非,“这会儿倒觉得她可怜巴巴的。”
红蓠不以为然,“可怜什么?她要是因为那件事嫁不成顾鸿飞,过几年就会打心底感激您了。怕只怕执迷不悟,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只能随她去,不关我们的事。”炤宁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为着与三姐重修旧好才登门赔礼,我可没那么大的情面。”
“说的是。”红蓠岔开话题,报起账来,“三小姐给您送了回礼,是一方古砚、一支狼毫。大夫人赏了您一套文房四宝,三夫人赏了您一套红宝石头面。奴婢们一再说不能收,她们执意如此。”
“这次收下也无妨。明日我跟她们说,是燕王顺道送她们的就行了。”
最后,红蓠才说起太子、太子妃进宫之后的事,“太子回去之后,开始着手严查太子妃小产的事,太子妃一定要亲力亲为,太子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她。相关的太医和有嫌疑的陆掌珠、陆明珠,已被带到东宫接受讯问。”
炤宁想了想,“不应该是陆家姐妹。”
红蓠眼巴巴地看着她,“您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炤宁摇头,“只是觉得陆家姐妹没理由这么做。”
红蓠好奇地追问一句:“那么,下午您提过的爱慕太子妃的是谁?”
炤宁淘气地笑,“你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过几日他自会现身,现在知道没意思。”
红蓠沮丧,“最怕您卖关子,您就偏好这一口。”
炤宁哈哈地笑。用完饭,她窝在美人榻上看了一阵子书,照常歇下。整晚不睡的话,明日少不得没精打采情绪不佳,又要管不住自己找酒喝。
那些伤身体的坏习惯,都要下决心戒掉——没个好身子骨的话,拿什么跟东宫斗?
她没想到,夜半会有人来扰她。
红蓠点燃烛火,试探地唤她:“小姐?”
炤宁翻了个身,面向外面,稀里糊涂地应一声:“嗯?”
“燕王殿下来了。”
“他来了?”炤宁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心想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告诉他,挣扎了片刻,拥着锦被坐起身来。
红蓠上前来,手势麻利地帮她将长发用银簪束起,又拿过小袄,想让她穿上。
炤宁揉了揉眼睛,低低地哀叹一声,之后竟又倒下身去,“刚才睡得好香……我不想起怎么办?”
红蓠笑起来,“那……”她给炤宁把被子盖好,“就这么见他吧,就当您是身子不舒坦,他来探病了。”
炤宁闭上眼睛缓了缓,刚想说不用,却见红蓠已经转身出门。
帮她做了决定。
炤宁想想也就随他去,比起以前他夜间来探病的情形,自己只是少了病痛,别的差不多。没法子,他这坏习惯是她惯出来的。
师庭逸走进门来,将大氅信手放在美人榻上,坐到她身侧。
炤宁睡眼朦胧地瞧他一眼,“什么事劳动你大半夜过来?”
“想看看你。”师庭逸语气很低柔,又似有些伤感,抚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
就为这个吵醒她?炤宁连瞪他的力气都不想浪费,“看吧。”
“嗯。”
炤宁双手握住他的手,把脸贴着他的手掌,闭上眼睛,唇角现出慵懒的笑容,“你看你的,我睡我的。”
“好。”
室内恢复安静。
过了一阵子,炤宁察觉出气氛的不同。该有的气氛是安静温馨,此刻却因为他的到来,没了温馨。
是他心绪不佳的缘故,她能感觉到。
炤宁慢吞吞地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