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呐呐不敢言,悄悄的退下去了。
王夫人只觉得头疼的很,靠在榻上对着灯烛出神。好半晌才想明白了老爷恼了什么。随即她心里更恼了,难道自己说的不是事实?这个工部的员外郎做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能靠着娘娘,娘娘能生个子嗣,天家能赏赐个爵位下来,那才是有了保障了。如今,这家里……到底不比以前了。谁也不是傻的,琏二和凤丫头如今,生出了两股心。这爵位要是给了他们,这自家在府里越发没有立足之地了。珠儿没了,剩下个珠儿媳妇带着兰哥儿寡妇门第的,根本就支撑不起门户。能靠着的就是宝玉,可宝玉如今的样儿,不敢叫人往下想。探春倒是个有成算的,可到底是姑娘家。要是个小子是探春那样的品格,便是个庶子,也算是一两分指靠。再往下便是环哥儿了。环哥儿好不好的,是个儿子。性子若是憨厚心肠好,这便是真倚重他,也不是不行。跟宝玉两个一处,也是个臂膀。偏这孩子被他姨娘教的,最是个黑心烂肠的,压着别叫成才还罢了,若不然,宝玉那实心眼的孩子,不得被这坏小子给生吞活剥了。
说到底,宝玉竟是连个帮衬的也没有。宫里的娘娘好一日,他便好一日……
这么一想,她越发的睡不着了。蹭的一下坐起来,真要是为了宝玉好,这亲事就不能马虎。得找个能帮扶他的才成。
思量了一圈,竟是觉得……真真是老太太找的亲事是最最妥当的。再没有比林家更合适的了。林如海身子是不中用,但撑上个三五年应该不是大问题。有个三五年,林家的小子也都成材了。指不定又是一个珩哥儿。有这样一个大舅兄,还有靖海侯那样的连襟,只要有家业,那便不愁日子不好过。就跟梁哥儿一般,原也不过是在市井里混日子的,有了珩哥儿这个妹夫,如今也是正经的官身,封妻荫子,以后的前程差不了。
这么一想,这婚事只要成了,这梁哥儿的以后,便是宝玉的以后。她的心里不由的热切起来。只恨不能马上叫人,把黛玉接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打发了两拨人,一拨去请四爷和林雨桐,另一拨去了林家,请林家的几个孩子。接彤玉和黛玉,顺便叫杨哥儿一块来。
用早饭的时候,王夫人伺候贾母,还笑着说:“娘娘省亲,到底是多少年不见的热闹。叫几个孩子住过来,跟着热闹几日。”
贾母这才满意的点头,“那几个孩子都是好的。桐丫头这是嫁出去了,要不然也留家里,跟我一道住着,闲来也能解解闷。”
王熙凤就笑:“您老人家端是偏心,如今我倒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了?”
“你是个猴儿性子,是没人家好。”贾母说的一本正经。
王熙凤却笑了。‘人家’两个字用的甚妙!说的再亲,那到底是人家!
林雨桐和四爷才吃了饭,结果请人的人来了。
不光是带了请柬,写了信,还带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两辆车的东西往这边拉。
过街走巷的,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都这样的上门了,你再拿乔说不去,就有些不像话了。
再说,贾妃再是如何,那是皇上封的。这里面不管有什么算计,都不能从自家这里露出一点端倪。因此,还是得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尊重。
正说收拾着出门呢,贾瑕带着齐氏来了。知道是怎么回事,贾瑕就说:“哥哥嫂子忙去吧,家里我支应。”
家里有个客人之类的,贾瑕帮着应酬。后宅的事交给齐氏,有些重要人家的仆妇来了,好歹见见家里的主人吧。至于蕴哥儿,这小子如今会认人了,等闲不要别人。但是幼娘是个例外。
幼娘感念兄嫂,对侄儿那是真疼。有奶嬷嬷,有她不错眼的盯着,还有齐氏里里外外的操持,家里也没什么不能放心的。
家里原来贾瑕的院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直给他留着。两口子便是在这边住上两月,也是使得的。
去了贾家,这一天是不得闲的。
跟着贾母,在大观园里转悠。哪怕是有肩舆,这也把人晃悠的够呛。
主要是各处看看,查漏补缺。哪怕是活儿做的非常细致,像是用丝绢扎起来的花绑在树上,也要看绑的匀称不匀称,造型美不美。
其实晚上的时候,你就是灯笼打的再多再亮,也照不到这边边角角。但贾家人好似真不知道元春回来能呆多长时间一般,那是真想做到尽善尽美的。
彤玉和黛玉倒是也来了,这来了,是表示对皇家的尊重,别的意思,那真真该是没有的。这两人跟着到处瞧,偏彤玉见王夫人叫人调整丝绢花儿的浓密度,就笑道:“这还有好几天,若是遇上天气晴好还罢了,若是遇上或是雪或是风的,这一吹一刮一湿,可不得不成个样子。”
原这话也就是说说。偏贾家当了真。
贾母赶紧道:“去前面回了你们老爷,打发人拿了帖子,去钦天监,叫人帮着算算这几天的天气。倘若无风无雪便好,若是不是,咱们也好早做预备。”
王熙凤打发人去了,便道:“我的老太太,这大正月里,哪里会没有风?”
一开春,按照节气,得有四十天的摇头风。
树梢子摇摇晃晃的,这是肯定。
“所以啊,如今叫人赶紧预备着。又按着院子景致分做一片一片的,给各人照管。倘若是哪里不好了,随时替换。再是出不了差错的。”
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