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子我看不上,你就更看不上了。那种零碎的地方,难有好地段的。留着赚银子,一个月十几二十两的,你也瞧不上。但这放在嫁妆里体面,搁在小户人家实惠。这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够富户一家老小过日子的。就是攒个脂粉银子,这些也是用不了的。这事我自是能办,可如今我们家那位常在老圣人身边,也不瞒你说,不知道暗处多少眼睛盯着,等着咱们犯错呢。你说,为了这点银子,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她看王熙凤:“你打发人去,宁愿多花上三五两银子上下打点,也别叫人抓住了把柄,那这事就能干。”
本来之前还想叫余梁或是贾芸做呢,后来四爷给拦了,说是哪怕是余梁做,只怕盯着人也不少。倒是贾芸有心了,在跟钱通家定了亲之后,他出面,帮着钱家买了三块地,每个也就两三分地的样子,地形不规整,面积不大,平时就是扔个杂物之类的。钱没多花,但这可顶了大用了。钱家不是一点积蓄也没有。只是那三两百的银钱,放在庄户人家是大钱,但是搁在京城,属于连房子也买不上好的那一类。而且买了房子便没有吃饭的钱,因此,一家人只租住在外面。如今花了几十两银子买了地,再花上百十两银子盖房子,是尽够的。两处地方,稍微大点的那个地段不好,盖起来自家住可以。只要房子规整,预留出来的院子种花种草的,饶是不规整,也不算太难看。剩下的两处都盖成铺子。一间租出去了,一间留着自家做小买卖。如今房子也拾掇出来了,林雨桐也去瞧了。真心不错!“如今一个月租金能得个十两银子,够一家子的开销。自家的铺子开了个糕点铺面,每月还有二三十两的赚头。这与小家小户而言,就是上等的日子了。得闲了你去瞧瞧,放在陪嫁里,不算是难看。”
主意是好主意,可小户人家没有面子是买不来这些地方的。
两人说了会子这些话,一路往回走的时候,王熙凤就说起了薛家的事:“……不知道怎么的,人命案又叫翻出来了。”
“当时不是已经平了吗?”林雨桐皱眉:“这可真是奇事。”
案子递上来已经是消了的,这怎么兜兜转转的又给提起来了。就不信这薛家还能娶香菱第二次?
王熙凤只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闪过一丝嘲讽和不屑。
林雨桐知道,这不是针对自己的,这是针对薛家的。所以,王熙凤嘴里说‘不知道怎么的’,其实她知道的只怕比谁都清楚。
林雨桐回去之后就叫人去打听消息,毕竟这事听起来还真就是叫人觉得蹊跷。
结果这一打听,也只打听到被打死的冯渊的家人又闹腾起来了,先牵扯的不是旁人,而是贾雨村。
外面能打听到的就这么多,四爷回来的时候,她还问四爷:“这怎么又把贾雨村拉出来了。”
这位已经被摁的一辈子也难翻身了,怎么这会子又想起来了。
四爷也不意外她怎么知道的,一边洗脸一边道:“你在家里,消息倒是灵通。”他洗漱了,上炕抱了孩子在怀里,先嚷着叫摆饭,这才道:“薛家想送姑娘进宫,却不想被贾家知道了。贾家想指使贾雨村翻旧案,贾雨村又怕叫王子腾和薛家知道里面有他的事,于是想翻出当年的门子。而那门子呢?当年他因为怕包庇薛家的事泄露,早早的将门子发配了。等如今再找去,那门子却早已经在平安州混成了校尉,比他这白身还强。”
于是,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没能利用上门子,反被那门子给拿住了。
可这也不对啊!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
随即她恍然:“忠顺王要用用这门子。”
若是用的好了,从小人物入手,怕是能牵扯到了不得的大人物。比如说,王子腾。
如今已经到了贾雨村这一步了,牵扯出薛家了。而这薛蟠身后又是谁呢?
贾政和王子腾。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就扔在一边不管了。说到底,跟自家没多少关系。
四爷就说起了请先生的事:“原是忠顺王引荐的,此人原是……幕僚……”
谁的幕僚?
谁的幕僚能费心忠顺王引荐,可不正是正隆帝潜邸时候的一位幕僚。
四爷话不好明说,但林雨桐明白。对于这样的幕僚先生,按说是不该放出来搁在别人家的,最好的安置便是打发的远远的养起来。
可四爷既然应承了,那必是有应承的必要的。她没多问,“我叫人收拾院子,什么时候来都行。”
不说其他的因素,就只能在一位潜龙的身边坐幕僚,本事是有的。
蕴哥儿听说给他找先生了,吃饭都不香了。开始拿着勺子数米粒。没笼头的马要戴上笼头,且得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呢。
四爷就跟林雨桐商量:“叫他按点起床,什么时辰干什么,都给列清楚。提前适应适应。”
再想疯玩,那是别想了。
蕴哥儿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在爹妈看不见的地方做鬼脸。
这孩子属于比较皮的一类,不严厉些还真不成。
四爷比较忙,去年皇庄那边的收成不错,今年依然不会大面积推广,但却选了十个地方,建了十座皇庄,依旧是做试点。
这十个地方,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什么样的气候条件都做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