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的,我看看。”张涛的语气沉稳正经了起来,让吐得眼圈儿泛红的李绰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张涛了。
张涛安抚着李绰,把他挡在自己宽厚的背部后面,稍微一探头,就看到了满眼的“大白”。
看样子正如李绰所设想的那样,在寝殿后门一出去没有几米的地方就是便殿的前围墙,中间只有一个胡同儿那么宽的距离,可是这会儿却已经被大白们给塞满了。
“这还真是……惊人呐。”张涛看了看,没太大反应,反而回过头来安慰李绰,拍着小孩儿的后背让他喘匀实了气儿。
“你怎么不害怕了?”李绰好歹也是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的主儿,最初的恶心劲儿过去就不那么害怕了,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漱了漱口,又问张涛。开始他还担心大猫的应激反应非让他把房顶叫穿了不可,没想到这一次张涛却表现得临危不乱非常沉稳,反过来倒帮助他稳住了心神。
“都说了可以手动调节的嘛。”张涛不怎么当一回事,之前调成了那种模式是为了不要伤及无辜,现在男朋友的应激反应都出现了,就该是他体现爷们儿风范的时候。
张涛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嫔妃,小孩儿刚来的时候攻气十足耀武扬威的,既然骗了人家当受了,总要让孩子在心里上有点儿主导的地位吧,不过现在看起来李绰受惊了需要保护,他立刻就脱了娇弱的嫔妃皮,换上一副比较爷们儿的look。
“竟然还能调回来,这么神奇吗?”李绰看惯了张嫔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样,看到了张涛爷们儿的一面还是挺欣慰的,心神也稳定了不少。
“这是……别宫?”这会儿小孩儿不害怕了,终于鼓起勇气面对了那些大白,探头往外看了看,终于看清楚了寝殿和便殿之间的建制,原本是一条有一个胡同儿左右宽窄的巷子,里面挤满了蜡化的尸体,粗看上去似乎都是女子。
“别宫?这哪里有宫啊?”张涛探头探脑的看了看,没发现两个宫室之间还有其他的建筑。
“别宫说出来是为什么好听的,其实就是宫与宫之间的夹道,明史有云:‘裕妃张氏,熹宗妃也。性直烈。客、魏恚其异己,幽于别宫,绝其饮食。天雨,妃匍匐饮檐溜而死。’是个好听的说法,其实魏忠贤和奉圣夫人并没有把张裕妃幽禁在冷宫里,而是比冷宫环境更恶劣的宫殿夹道,也就是几个宫墙间的过道。冷宫条件再差也有几间破屋子,过道却是日晒雨淋大风吹,连个可以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啪啪啪。
空旷的寝殿里响起了张涛一个人报以的热烈掌声。
“你要不要考虑去参加个最强大脑什么的?”
“不用,先贤说史书可是下酒,我只是东施效颦罢了。”李绰虽然说得谦虚,受到了夸奖之后的小脸儿还是兴奋得红扑扑的。
“你用……明史下酒啊?”张涛虽然是个文盲,没看过二十四史神马的,可是他不用看呐,那些东西都是活生生印在他脑子里不会动的,明朝那些事儿稍微有点儿重口,用来下酒真的好吗?不愧是皇上,脑回路其实我等凡人可以跟得上的。
“我就是说说而已,要是真的能下酒刚才就不会吐了。嗯?”李绰摆摆手示意张涛别当真,一面探头出去再次鼓起勇气去围观那些大白们,并且嗯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看,那些大白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东西,是锁链吗?”虽然不怎么害怕了,不过李绰一想到摸上去好像蚕宝宝一样滑溜溜的手感,还是有些逡巡不前。
“它们哪儿还有脖子啊。”张涛吐个槽,顺着李绰手指的方向细看看,可不是嘛,原本应该长着女人纤细修长脖子的地方,现在已经肿胀成了发面馒头一样恐怖的形状,那里紧紧地勒着一圈儿东西,因为两边的蜡化物质太多,几乎已经嵌进了肉里,如果不是李绰眼尖,张涛还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这么多大白,不可能全都是住在便殿负责祭祀的人员,它们生前也许是,罪犯?”李绰伸腿儿踢了踢地上的几块残躯,露出了一截儿铁锁一样的链子,似乎吃住了劲,拴在附近哪一只大白的脖子上。
“果然是囚犯啊,锁着呢,啊……”张涛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哀。
“你刚才不是说别宫是用来囚禁和惩罚犯了错误的妃子的吗?会不会这些人就是……可能后来水涨了上来马上就要淹没了便殿和寝殿,却没有人来解开它们。”
看着缓慢上涨的水平面一点一点地淹没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努力踮起脚尖想要获得再多一秒的空气,那种绝望感,让张涛只是想象一下都忍不住会打个寒颤,他暗搓搓看了看李绰,小孩儿并没有像他那么伤春悲秋。
李绰还是很心硬的一个人,只要不是直观的景象给他造成心理伤害的话,只凭借想象几乎什么事情都无法触动他的心弦,也许有的人会因为找了这样的男朋友而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过张涛心里却明白,他生长于帝王之家,几乎每天都生活这样的恐惧之中,稍一松懈,也许明天被囚禁在别宫夹道等死的人就会是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不会,也不能为了这样的宫闱秘闻悲伤,因为他没有那么多余的感情,根本就悲伤不过来。
“这些人犯了什么罪呢?”一般来说囚禁在别宫夹道里的女人都是犯了大罪的,当年怀有龙裔即将临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