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教你识人呀!”
“啊?”
显然,这个学生对于这位老师的良苦用心还是不甚明了的。
他想,只要长着一双能看得见东西的眼睛就能认得人,这还用费尽心神地拜师学习吗?
李山童也有些为难了,他这一生识人无数,将来还想用这识人之术去成就一桩伟大的理想。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儿,尽管心智超群,但要想把那么一整套深奥而又艰涩难懂的大道理讲解清楚,绝非易事啊。
“这,这,这个……”
有些挠头。
看起来,这“传道授业解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一般人还是少张罗吧,免得既耽误了自己,又耽误了别人。
耽误了自己只是一个人的事儿,耽误了别人就是一代人的事儿了。
“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憋了半天的劲儿,这个当老师的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似是而非,又是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答案,老师总有理嘛。
“嗯,谢谢您,师傅!”
李童山老师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的这个乙辛小同学也会给他来个所答非所问,脸上还要挂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笑。这个孩子太奇怪了,简直就是一个怪物,而且还是一个大怪物,一个小小躯壳里硬生生挤进去的一个大怪物。
他也郑重其事地瞅了两眼身边的这个小孩子,情不自禁,若有所思,忐忑不安,既惊且喜,心情复杂。
“不用谢我,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将来师傅我还得仰仗你呀!所以你现在必须好好学,我也得必须好好地教,要不然我和你就都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呀,因为……”
李山童欲言又止,很多话不可说,不可多说,但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而且还是如此地对着学生说。
他连忙把掩饰的目光朝向墙壁——远方,那里有隐约的光亮,不太清晰,但足够了,有个盼头就是好呀。
乙辛选择了沉默,师傅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那就沉默吧,沉默是金。
他的小心眼里却是算盘子打得噼里啪啦直响,在想,这个老师傅整天神秘兮兮的,他到底会些什么呢?能教点儿什么呢?如果是在逗着玩,那还不如回家找妈妈,去放羊了。
他的小心眼里更想不通的是,这么一个长得还挺丑的老道士大老远儿地跑来,难道只是为了过一把当师傅的瘾吗?说话从来都不是痛痛快快的,吭吭哧哧的,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愿意说出来呀。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在前面,那还跟着他学的哪门子习呀,这不是在作死干嘛,不如回家找妈妈,放羊去吧。
思前想后的,这个小男孩儿打定了主意,一个需要鼓足勇气才能说得出口的主意。
“师,师,师,师傅,我不想学习了,我想回家,我想放羊去,我原来就是一个羊倌儿呀,小羊倌儿,我不喜欢学习什么了。”
事后,小乙辛也感到奇怪,当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虽说开头还有点儿怯场,结结巴巴的,可开头就没有回头箭,到后来索性就干干脆脆地来个痛快的吧。
“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
果然,反应比想像的还要强烈,老道士如同芒刺在背,更准确点儿说是如同芒刺在腚,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双眼,再也不管什么五心朝不朝天了,再也不管什么净心不净心了,几乎是扯着嗓门儿在喊了,还是那种气极败坏的喊,还是那种结结巴巴的喊叫。
“我不想再学习了,我要回家放羊去!”
心一横,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挨几鞭子,打几板子。
“啪!啪!”
几鞭子没挨着,几板子也没打着,两个运足了劲儿的大巴掌抽在那嬾得可化水的小脸蛋子上,也是干干脆脆的,实实在在的,化作满天星的,就差满地找牙了。
“哇哇哇哇……我就不学,你那都是些啥破玩意儿呀……哇哇哇哇,我就要回家找我妈去,我就要回去放羊去……哇哇哇哇……我就要……”
顿足捶胸,满地打滚儿,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又哭又闹,小脾气上来,神人也没招儿!
其实,此时此刻,这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小男孩儿正用一双小手捂着小脸儿,一边哭闹一边偷偷地观察着,指缝儿里透出的是一对警惕着的眸子,如同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儿。
他看到的是一张极度变形的脸,在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叹息着。
各位看官读到这里可能要责怪这个老师了,体罚学生可是要受处分的哟,赶紧把孩子哄好了吧,又是家里的独根葱一棵,如此的作法可就是nozuonodie哟,家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整出个掘地三尺再加上扒皮四五层,那怎叫一个“天翻地覆慨而慷”呐。
对此,作为这本小说的作者认为,小孩子不是纸糊的吧,适当的体罚是必要的。记住,一定要适当哟,某些幼儿园里的坏阿姨要不得,学校里的大sè_láng要不得,还有就是家里的狼外婆也是要不得的。
再说了,李山童是个老道士,你让他去哄孩子,这不就是一个“赶鸭子上架”嘛!
相持着,很久很久,这就叫时间的“相对论”吧,难熬的就是漫长的。
“唉……”
最终,还是这个当老师的从那漫长的相持中败下阵来,他在心里暗自叹息着,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在了那个草做的、厚厚的蒲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