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姓孙,名乾,字公佑。现从郑尚书求学。日前偶过彭城,知东海陈元龙在贵军盘桓,特来拜访。”
“郑尚书,莫非便是北海郑康成?”
“正是。”
张狂对孙乾有些印象,好像是刘备手下的一个说客,擅长外交。不过,对郑玄郑康成的了解,可就不是从后世来的,而是来自于当世。
若要排列当今大汉的最着名学者,郑玄、郑康成可以居于首位。其名声,甚至压倒了曾为“帝师”的蔡邕、蔡伯喈。孙乾既然在郑玄的手下求学,比起后世的北大清华学子,还要有光彩。
——不过,不管你是什么人的学生,想要换回陈登的人身自由,总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与孙乾交谈了几句,张狂发现,要是论起口才来,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与对方多说。在请出陈登,与孙乾见面之后,张狂果断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粮食五千斛,铁料两千斤,外加一家人,一家张狂想要找的人。
“张君,如何这般藐视于吾?”
张狂的条件并不算低。可是没等使者孙乾说话,在一旁的陈登却踞坐而起,大声说道:
“粮食六百钱一斛,铁料一斤八十文,不过合计三百余万钱,一百六十‘金’。何其贱也!”
这时的一“金”,指的是重量为一斤的黄金。由于大家喜欢将黄金铸造成饼状,所以,一斤黄金,通常就是一个金饼。按照官价,一个金饼,价值一万钱。不过若是按照时价,一个金饼,可以兑换五铢钱两万。
这番话说得孙乾都想要翻白眼了。从来没有见过,被俘虏的人,还会这样故意提高自己赎金的。张狂也大为意外,心想,当年的凯撒大帝被人绑架,似乎也有过这么一幕。可见牛人的脾气,古今中外都是有些相通的。
“元龙此话何意?”
为了配合陈登的表演,张狂开口接上。
“吾千金之子,当然要有千金来赎取。君可提高粮食、铁料的数目,凑足了千金,才算是配得上吾。”
——至少要千金,才配得上我的身价嘛!
对于陈登的狂傲,孙乾原来就有所耳闻。现在当面见识了一番,他表面不说,在心中早就骂开来了。
面对这样一个优惠的条件,张狂却不动心,笑道:
“其实,元龙已经价值千金了啊!”
“哦?”
陈登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是才思敏捷的人,立刻反应过来:
“君是说,那一户用来交换的人家,可以价值九百金?”
张狂含笑道:
“这一户人家,有慈母一名,深明大义。有雏子一名,义气出众。虽然还没有成年,可是这一户人家,价值已经在千金之上了。陈元龙,你的身价,可是大大的超过了千金啊!”
被张狂这么一说,陈登也似乎满意了。于是,没能得到发挥空间的孙乾,只得当了一回传声筒,回到徐州军的军营,禀报结果。
“……这也太古怪了吧?”
听完孙乾的话,曹宏呆了片刻,小声的说道。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曹豹听了,想了想陈登的性子,下意识的得出这样一个判断。
“这家人家,难道与对方有仇?这个黄巾头子,居然舍得用八百金来换这样一家平民?”
“这件事只怕不好办啊!若是这家人是当地的豪强,吾岂能将其交出去?公佑,你在青州,有没有听说过这家人家?”
孙乾正襟危坐,答道:
“此人姓氏特别,若有名望,乾必然有所耳闻。然而乾遍思多时,都未曾想起有此人。”
“大哥,别管这么多了。将这件事情通知陈汉瑜,让他去将人‘请’来,与陈元龙交换就是了!”
曹宏想了一想,点点头说道:
“也只能这样子了。公佑,这次就辛苦你了。”
孙乾大声应诺道:
“乾素来仰慕‘奔走之友’何伯求,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何伯求,就是何顒。当时为天下名士之一,与袁绍关系密切,袁绍以兄事之。虽然他在“党锢之祸”中,被以宦官为代表的朝廷通缉,却能自由的来往于州郡之间,和其他党人联系。时人仰慕他的为人,就称其为“奔走之友”。
再说陈登,发了一回狂傲之后,坐在摆放各种碗碟的几案面前,心中暗想:
——本来要给你几万斛粮食,让你舍不得,不得不拨调大批人手来收藏运输,迟滞你的行军。等我回去了,再以这些粮草为诱饵,带领大军,一举攻破你的营地。这就是“弃粮破敌”之计。
——既然你有所察觉,又忍得住不贪心,我就暂时放你一马……
此时的陈登,一点都没有阶下囚的意思,而是与张狂和另外一个黄发的少年,端坐在山坡上,一边品茶,一边赏月聊天。
这年头,喝茶这件事,在士子之间还不是太流行。甚至,连“茶”这个字,都还没有出现。陈登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轻轻的品味着手中木杯中的苦水,心想:
——这位黄巾渠帅,倒也古怪,居然爱喝这味道苦涩的“荼”?这可是一味药材啊……
——难道,此人有什么“难言之疾”?
张狂心中得意,对面前的两人说道:
“这茶,哦不,荼,可是对身体大有好处的东西啊!我也是在经过梁国的时候,才偶然得了这么一点点呢!”
另一位黄头发的陪客,正是波才帅之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