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当薛岳离开小镇继续向锡澄防线中的江阴前进时,要将89团留下,林俊雄却坚决不同意,他知道自己这一受伤可能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康复。
“大哥,锡澄防线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固若金汤吗?”
“这条防线有德**事顾问提出并全程参与,依据德国人的严谨,应该没有问题吧,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担心日军下一个进攻目标会是南京,而且由于中**队的顽强抵抗,粉碎了他们三个月占领中国的狂言,我怕他们会有残忍的报复。”
“这次锡澄防线是委员长亲自调兵遣将布防的,我听说从无锡到江阴**投入了近四十万人。还有,为了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委员长已经将政府所在地定在大后方重庆,目前正在进行政府迁移工作。兄弟,你就安心养病吧,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好吧,那大哥一切小心!”
“兄弟,你身边就留这二十几个人,你确定没有问题?”
“大哥,我又没有你司令那么重要,日本人总不会出动大批间谍来刺杀我一个小团长吧。放心吧,我在这修养几天就到武汉去休养,那边气候暖一些,有助于伤势复原,起风了,这一片要下雪了。”
“那样最好,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兄弟多保重!”
“大哥保重!”
11月22日,薛岳到达防线中段靠近江阴位置,薛岳命令部队驻扎下来,寻找防线交接人。可是一整天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交接人,向南京方面询问,得到的也是含糊的回答,后来薛岳说要将此事上报委员长,对方干脆给交接人扣上一个临危畏惧逃跑的罪名。薛岳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没有防线工事位置图、找不到工事位置,也找不到钥匙,传说中固若金汤的锡澄防线连影子都找不到,如何布防,抵挡即将到来的日军。
薛岳很头疼,他命令官兵们立即按南京方面提供的国防线的方向寻找工事。当派出去寻找工事的人陆续传回来消息后,薛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心仿佛被人一针一针地扎着。
薛岳不相信,带着人一处处查看,现实的情况比他得到消息后想象得还要糟糕,眼前的一幕幕,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在公路大道南北三四百米之线,仅有十多处像坟堆一样的土包,掘开上层后,有的是机枪掩体,没有钥匙打不开,只有立即钻开;有的掘开了是棺材,不是水泥工事。掩体工事皆没有联络交通壕,每个掩体工事仅能容1个班的士兵和1挺机关枪,彼此间无法联络。有的工事混凝土用手都可以捏碎,里面竟然是泥土。有一处工事机枪的射口竟然有窗户那么大,有一处工事被破坏露出来里面,所谓的钢筋竟然是用竹片代替的。
薛岳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回到司令部驻地,他越想越气愤,那些修筑工事的人利用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修筑的竟然是这般不堪的工事。他拨通了委员长办公室的电话,第一次电话里说委员长正在开会;一小时后,电话再打过去,那边又说委员长正在会客;两小时后,再次打过去,蒋介石终于接电话了。
“伯陵啊,什么事如此着急啊?”
“委员长,我已经率领部队撤退到了您指定的位置,可是更本找不到什么防御工事,有的只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电话里薛岳将所见全部汇报一番,令他意外的是蒋介石竟然没有愤怒,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上面。薛岳忍无可忍,对蒋介石吼道:“委员长,能不能告诉我,这防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希匹,吼什么?军人的天职就是要服从命令,遇到困难就要去想办法解决,而不是这样吼闹。”
薛岳冷静下来,他开始觉得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半响后,蒋介石在电话另一边叹息一声说道:“你以为剿匪不花钱吗?”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薛岳心中终于明白了,蒋介石在1932年一二八事变后,听从德**事顾问的建议开始修筑防线,但是当时正值剿灭共军的时候,本该用来修筑防线的财力物力都被转移到了剿匪上,防线工事才如此敷衍了事,国民政府也满意着这样画虎壮胆。想着蒋介石从战争开始就一直寄希望于欧美列强出面调停,一味退让,原来是所谓的一些防线依靠只不过是一些笑话,对于这场战争,国民政府根本就是心里没底。
薛岳颓然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他想嚎声大哭一场,一直让他信以为真的蒋介石的宏图大志,原来只是拉拢利用他的一种手段;他一直信仰的领袖原来只是一个不敢直面现实,寄希望于别国的人;他一直坚信的国民政府承载的不是中华民族的复兴,而是一些政客资本家的利益获取场所。
薛岳心中的信仰轰然倒塌,所有的理想也陡然迷茫起来,他甚至想要逃避这一切。但是想到身负着军人保家卫国的职责,想着几万万中华儿女将沦为岛国的奴隶,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即使一切再怎么不如人意,他也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即使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去书写自己坦然无悔的一生。
薛岳命人在现有可用的工事上进行完善加固,并构筑一些临时工事。
时间进入到了1937年12月,薛岳在前线焦急布防的时候,林俊雄却享受着短暂的安宁,医生说他身体底子好,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但毕竟伤到內腑,还得修养两个月才能完全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