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戚子风扬心中仍旧很清楚,即便此刻与千式离以兄弟相称,他也绝不对与之交心。
因为二人的战争,还在后头。
那是一场会让二人你死我活的战争,胜者王败者寇,没有重来的机会。
如此,戚子风扬始终怀有戒心。
这路连郢,自然也是他的对手。
偏偏路连郢不是个简单的人,武功高强,性格倔强,犟得似乎有些死板。
若是千式离下的命令,那即便是舍生去死,路连郢也会去做。
正是这份倔强与衷心,令戚子风扬也颇有些无奈。
因为,一旦被路连郢盯上,那真是无论如何用力,也甩不掉。
这不,今日路连郢光是出现在景禄宫的门口,就足以让戚子风扬身子一颤。
原来在这世间,还有能镇得住戚子风扬的人。
戚子风扬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泡着茶,仿佛未曾见到路连郢一般,用自己的后脑勺去迎接这个不速之客。
路连郢倒也不介意。
这景禄宫如戚子风扬历来的做派,无人看守无人通报,他有这份自信,这景禄宫,无人敢闯。
路连郢走到内殿门前,出于礼数,他并未直接闯入,而是就在那门前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给二皇子殿下请安。”
随即便不说话,停下来等戚子风扬的回应。
僵持了一会儿,气氛越来越冷,戚子风扬更是生气,将那满腔火气发到眼前的茶杯上去。
哐当一声,那茶杯应声落地,碎成八瓣。
本只是想将茶杯推倒发泄心中的不悦,却不曾想用力过大,竟让其死在自己手中。
戚子风扬更是生气了!
这茶杯价格不菲不说,光是用了那么多年,那顺手的情谊也是令人怀旧的。
可是今日它碎了!
碎了!
戚子风扬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将身上的披风一甩,强大的风力朝着路连郢袭去。
路连郢眨了眨眼,身子丝毫未动。
一个侍卫都可如此淡定自如,若戚子风扬继续给路连郢脸色看,倒显得他没有风度。
最终,戚子风扬再一次在路连郢面前败下阵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仍旧没有转身,只是开口问道:“如何?大哥那边不需要你的保护吗?为何又有空到我这里来。”
这语气冷漠的如对一个陌生人。
路连郢再次行礼,道,“大皇子殿下那头刚从皇上那里出来,正在太后宫中照顾着,再过会儿便会回宫。”
他对千式离的行程了如指掌,顿了顿后,继续道,“大皇子殿下让在下来请二皇子殿下过去一聚,若二皇子殿下此刻方便的话,便跟在下一同走吧。”
戚子风扬皱眉,“大哥找我?他今日如此繁忙,皇子妃刚入宫,为何找我?”
“这在下便不知了,只是大皇子殿下如此吩咐着,我必定要把您带到他面前。”
他依旧正直坦荡,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真是让戚子风扬气不打一处来。
戚子风扬闭眼,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才终将那心口的气压了下去,他目不斜视,至始至终不曾看路连郢一眼,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淡淡一句,“走吧。”
走向千式离宫中的一路上,目光所及皆是一片喜庆,能感受到无论是丫鬟亦或是皇帝的妃子,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悦。
即便是在普通百姓家中,遇到娶亲这喜事都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更何况这宫廷中。
虽然因为太后的病,此番皇子妃进宫并未大操大办,但那该有的礼数与氛围,仍旧不可少。
连花丛中都装扮的红红火火。
越是这样,戚子风扬心中便越是不悦。
千式离住在陵正宫,是距离皇上的养心殿最近的一间。
这也是他地位的体现。
此刻的陵正宫中同样喜庆一片,门口两边挂着火红的灯笼,这场景比皇帝大寿那日还要奢华。
站于门前,戚子风扬再次后悔,他不愿踏进这门槛,不愿去参与这件喜事。
这二十年的人生中,也正是今日,戚子风扬将所有的任性一次性爆发,曾压抑过的所有情绪,得到释放。
如同身体中住着另一个人,从沉睡中苏醒,操控着他的身体,让他变得完全不像他。
在门口停留许久,戚子风扬站得笔直,却始终没有抬脚跨入门槛的趋势。
路连郢在后头站了一会儿,提醒道,“二皇子殿下,请吧。”
这真是令人愤怒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语气。
戚子风扬往前迈步,走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外头看来热闹一片,这陵正宫内部,却显得有几分冷清。
丫鬟仍旧是忙碌的,来来往往张罗着。
只是千式离的背影略显孤单,他在练字,就在内殿的正堂中,只留一个背影朝外,衣服是晃眼的黄色,烫金的缝边尽显高贵,却又极致的反射出落寞。
戚子风扬脚步很轻,他轻功极高,走路本就无声。
可今日,也许是这陵正宫太过安静,这脚步声还是被千式离听了出来。
他转身,看到戚子风扬的瞬间,脸上的凝重转换成一种欣喜,笑着道:“你这尊大佛真是难请,若不是我让路连郢去找你,你今日是不是不准备来我这坐坐了?”
戚子风扬负手而立,也回应一个笑容,“今日是大哥的大喜之日,我怎好来打扰,大哥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在屋内练字,不去与嫂子们对酒当歌吗?”
最后一句算是打趣,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