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一过,谢安知匆匆把凌氏和两个女儿送上马车。这样还不放心,亲自把她们送到了凌家。

此时凌家门房刚开了大门,见姑爷和姑奶奶一道回来,还当自己没睡醒看错了。重重地揉了眼睛,仔细去看了,才确定真的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这可是顶稀奇的事了,凌家的都知道,打姑爷辞官之后,姑奶奶就对他怨言颇多。怎么今日两人看起来这般琴瑟和鸣。

还不及细想,门房就把他们迎进门去。

谢安知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还得回去跟娘赔罪。”

凌氏心下不忍,“老爷,不妨我也跟着一道回去。阿婷和阿婉就留在我娘家。”

“不了,你是个爱操心的性子,若是不在她俩身边,心里必是放心不下的。”谢安知安慰她,“我到底是娘的嫡亲儿子,她纵是恼怒,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凌氏含泪目送着谢安知回去的孤独背影,牵着两个女儿的手不断加重力道。

“娘……”谢凉婉有些吃不住力,不免抗议。

凌氏草草擦了脸上的泪,强打起精神来,勉强挤出笑来,“咱们进去吧,你们外祖母此时怕是才刚起。”

夏氏此时刚起来梳洗,听说自己女儿回来了,惊得不行。“前些日子不是还闹着么,怎么这就沉不住气要跑回娘家来了?莫不是被姑爷给休了。”

她越想越着急,脸都顾不上洗,慌忙套了件衣服就去见凌氏。刚出屋子就见凌氏泪眼涟涟地牵着两个女儿过来,“我的乖囡,谢家欺负你了?”

到底是做人母亲的,见不得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哭,“他们没理的事,也能搅出三分屎来。你就在家里头住下,别回去了。”

凌氏扑在夏氏的怀里抽噎了几声,摇摇头,“并不是的,是女儿自己想娘了,就回来瞧瞧你。”

夏氏可不信,她虽然是个没主意的人,但女儿的性子还是知道的。“慌的什么!有你爹和哥哥们给你做主呢。”

门房此时弓着腰道:“老夫人还真是误会了。今儿早上是姑爷亲自把姑奶奶送回来的。”

夏氏大怒,“他还敢把人送回来?还亲自?反了天了!”说着就扬声让嬷嬷去把大儿子叫过来,“让他今早告个假,跟着我一道去谢家要个说法!自己个儿妹妹都被欺负了,还上个什么朝。”

凌氏忙把夏氏给拦住,“娘!真的没事。安知都和我说清楚了。我真的就是想念母亲,才带着女儿过来小住的。并不是受欺负了。”她用力捏了捏夏氏的手,“我的性子娘也知道,若是真叫人给欺负了,能不当场还回去?”

夏氏狐疑地看着她,“那你……这么早回来?”

凌氏不能告诉她内里实情,这涉及到了谢家的阴私。她只道:“我晚上做了噩梦,一心想要回来,安知也拦不住,放心不下,就送我回来了。”她朝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娘若不信,就问她们两个。”

谢凉婷和谢凉婉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被父母耳提面命地警告过了,此时自然不会拆了凌氏的台。两个一道点头,“娘就是做了噩梦,大半夜地就惊醒了,我们都没能好好睡呢,一直陪着母亲。”

夏氏这才放心,嗔道:“这么大的人,女儿都是出嫁的年纪,怎么还跟稚子一般。”她凑在凌氏的耳边,“和姑爷和好了?”

凌氏眼角带泪,羞红着脸轻轻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夏氏最是担心自己这个女儿的炮仗性子,如今能同谢安知相安无事,好好过日子,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夏氏笑道:“你就住下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我也许久没和你一道唠唠嗑了。”

“嗯。”凌氏一边应着,一边不忘回头用眼神警告两个女儿。

谢凉婷抿了抿嘴,她们知道啦,不会说不该说的。

谢安知赶到家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带着露水。

谢家祖母已经起来了,正在如嬷嬷的服侍下用点心。见谢安知进来,只抬了抬眼,什么都没说。

谢安知一进去就跪下了,“儿子不孝。”

谢家祖母用帕子抹了抹嘴,“你媳妇回去了?”

“是。”

从如嬷嬷手里接过茶碗,抿了一口。谢家祖母叹道:“我本不过是想找她过来商量的,并不是强硬地要求非得按照我的心思去做。我也知道,这件事的确难为你们了。”

谢安知直直地跪在那儿,并不说话。

“我原本也想好了,如果你们真的答应,那我名下所有的田地钱财,就都归了四丫头。不管怎么说,总能保她下半辈子的无忧日子。”谢家祖母面上略有惆怅,“是我想岔了。你媳妇说得对,我兴许……是太偏心了。”

谢安知此时却道:“娘,也是无奈之举吧。”他猛地抬头去看自己的生母,“阿萤她……”

谢家祖母似乎与他心有灵犀般,知道接下来谢安知要说什么。她厉声道:“都出去!”

捧着托盘的如嬷嬷一愣,随后沉寂了下来,带着屋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鱼贯而出。

谢家祖母捏紧了手里的罗帕,抖着声音问道:“你都知道了?”

“儿子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断不敢胡乱下定语。”谢安知沉声道,“娘,儿子……可否猜对了。”

藏不住了,藏不住了……

谢家祖母看上去似乎在那一刹那老了十岁,“这事,你媳妇知道吗?”

谢安知眼神闪烁,“儿子未曾告诉过她,娘大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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