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芳正捧着肚子,靠在隐囊上,静候猎物到来。等人来了之后,她微微发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婉表妹快些来我这儿坐。”
谢凉婉看了一圈,没发现谢凉萤的影子,就连说要她来看的柴大公子都不在。“五妹妹呢?”
侍女凑在柳澄芳的耳边低声道:“谢五小姐叫四皇子给绊住了。”
柳澄芳会意地点点头,只有一个也没关系。她对谢凉婉道:“萤表妹说身子不大舒服,我叫她去边上的厢房歇着了。”
这话柳澄芳是胡诌的,却正好暗合了谢凉萤对谢凉婉所说的。所以谢凉婉对柳澄芳的话不疑有他,“我那侄子呢。”
柳澄芳用帕子掩了嘴,轻笑道:“小孩子,正是醒醒睡睡的时候。我刚抱着哄了会儿,他就睡着了。我让奶嬷嬷抱着回去歇着了。”她把谢凉婉招呼过去坐下,“我都好久没和婉表妹说说话了。先前听说二舅舅辞了官,现下可有重回朝堂的打算?若是有的话,我叫阿晋在陛下跟前为舅舅美言几句。”
谢凉婉一脸茫然,“这些事你该问我娘和姐姐,我向来听他们说的糊里糊涂的。”
柳澄芳无语地闭了闭眼。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四表妹从来就是一心只顾盘中餐,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嗅了嗅,闻到了谢凉婉身上传来的极香的糖味。
“妹妹身上带着零嘴了?”
谢凉婉很想反驳,但觉得这样吃独食的自己好像太过小气了点。她勉为其难地拿出了那袋糖,假惺惺地问道:“是啊,澄芳表姐要吃吗?”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疯狂地希望柳澄芳说不要吃。
这样她就可以省下一颗自己吃了。
不过柳澄芳的反应让谢凉婉失望了,“闻着倒是挺香的,我正好嘴里没味儿呢,就承婉妹妹的情,尝一颗试试。”
谢凉婉眼巴巴地看着柳澄芳从袋子里捏了一颗粽子糖出来。大约是因为糯米粉没有彻底裹匀,一拿还就是黏在一起的两颗。谢凉婉觉得自己的心在和自己抗议,在默默地滴血。
为什么自己刚才要嘴贱地说给她吃!
柳澄芳没留意到谢凉婉的怨念,将两颗糖一起吃进了嘴。她品了品,“的确不错。妹妹是在哪儿买的?回头我也去买些在府里头备着。”
两颗啊!全都给吃了!一点都不跟自己客气一下,就算说两颗分了一人一颗都行啊。
谢凉婉闷闷地回道:“人家送的。”
柳澄芳微微皱了眉,觉得肚子有些下坠的感觉。她捂着肚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那人倒是做糖的一把好手。”
一边服侍的侍女看到柳澄芳的下裙渐渐被染红了,惊声尖叫,“王妃!王妃见红了!”
柳澄芳只觉得自己疼痛难忍,伸手摸了一把湿漉漉的下|身,再去仔细看手上。一片鲜红。登时人就晕过去了。
屋子里的人顿时慌乱起来,侍女边扶着柳澄芳,口里不断叫着王妃,一边哭着指责谢凉婉,“谢四小姐究竟给王妃吃了什么?”
谢凉婉百口莫辩,她自己也吃了那糖啊,怎么她就半点事都没有?偏偏是柳澄芳出事了?
闻讯而来的柴母和柴晋见柳澄芳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也慌了起来,迭声叫人找大夫来。
吴怡搀着柴母,见柳澄芳面色惨白地倒在血泊中,不由觉得心惊。她第一反应是柳澄芳又打什么主意,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不觉得有哪个做娘的,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柳澄芳性子再不好,对已出生的亲生子,那是众人看得到的在意。再加上方才进屋时,听到侍女在质问谢凉婉的话,吴怡顿时就疑上了谢凉萤。
侍女们将柳澄芳扶到里间去躺着。柴晋担心地在外头探了探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沉声问,“怎么回事?”
还不等谢凉婉开口辩解,屋内伺候的就道:“王妃叫谢四小姐过来说话,期间吃了一颗谢四小姐的糖,然后就见了红。”
柴晋冷冷地斜睨着快要哭出来的谢凉婉,“婉表妹,敢问府中下人所说的可是真话?”
谢凉婉哭道:“才不是!”
“这么说,澄芳没有吃你的零嘴?”
“……吃了。”
谢凉婉大叫道:“我做什么要害澄芳表姐?那是刚刚有人送我的,我也吃了那糖,我怎么没事。怎么偏生就表姐出事。”
侍女道:“谢四小姐兴许不知道,有些药材寻常女子服用无碍,但对孕妇而言却是一尸两命的。”
谢凉婉把那袋子粽子糖扔在桌子上,“就只是一袋普通的松仁粽子糖,谁会在里头放什么药材。”
大夫拎着药箱,跑得都快喘不过气了。他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才向柴晋和柴母行礼。
柴晋把那袋糖递给大夫,“有没有放药材,叫大夫一看便知。”他示意大夫打开袋子,“看看这糖里头可有掺什么。”
大夫接过袋子打开,先闻了闻,而后又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尝了尝,面色登时凝重了起来。“虽是很少,但里头有当归的味道。”他又抿了抿,“似乎还有些红花。”
柴晋看着泪眼涟涟的谢凉婉,“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是我!”谢凉婉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但是越怕越慌,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出说辞来反驳柴晋,或者替自己洗清冤屈。
柴母此时问道:“按理说,若只是极小的剂量,根本不足以叫妇人落胎见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