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萤看着由远及近的那些匪寇们,整颗心都如同放在火上烤一般。
如今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马车都是载着人和东西的,根本跑不快,不过几里地就能被那些人追上来。可留在原地,一样都是被困的下场。
那些流民手里拿的大都是些农具,有拿锄头的,也有拿钉耙的,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为首的几个匪首,不知从哪儿抢来了马匹,是骑在马上的,手里的武器也与旁的不一样,乃是明晃晃的真刀真枪。
谢凉萤坐在马车里,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裙裾,双眼盯着那些流民。不,这已经不是流民了,他们有武器,并且目标很明显,是朝着她们来的。他们显然已落草为寇,从令人可怜的饥民成了叫人痛恶的土匪。
马车还在往前走着,车夫吓得魂都要没了,连看家本事——赶车都快忘了,任由着马儿随便跑着。
柳澄芳坐在车里,紧紧地抱着咿呀学语一派天真的独子。她心里不由埋怨起了谢凉萤,若不是这个表妹多事,救了人,怕是根本就不会招来这些匪寇。那祖孙俩哪里是什么可怜的灾民,分明就是这些土匪的先头军。他们一老一少在外头容易叫人心生怜意,在见人没了警觉心之后,祖孙俩便给那些土匪通风报信,过来抓人。
柳澄芳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不由催促车夫,“赶快些!真想死在这里吗?!”
车夫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被柳澄芳百般催促,手里的马鞭竟吓得掉在了地上。马车咕噜噜地往前走着,后面就是马上就要追上来的匪贼,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让车夫下马去将马鞭捡回来。
“没用的东西!”柳澄芳见状,在马车骂道,“等会儿第一个就把你推出去,叫人拿刀剑给戳烂了!”
虽然还没经历那等事,但仅仅是听,车夫就吓得魂不守舍,仿佛真的有无数的刀剑正在往自己的身上扎。他裤裆一热,低头去看,竟是尿了。
薄薄的门帘子根本遮不住腥臊的尿味,被风一带,就吹进了车厢中。密闭的车厢又恰是极能留住味道的。柳澄芳在里头捂着鼻子,被熏得直想吐。她如今恨不得将那车夫一脚踹下去。
奶嬷嬷将阿伦从柳澄芳的怀里抱过来,将他的小鼻子捂住,嘴里叫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柳澄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人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打头的马车,乃是柳澄芳的。她的马车和马匹都是恪王府的,皆是宝马轻车,跑起来也是最快的。只如今车夫不顶事,速度便落了下来。
后头谢凉萤和魏老夫人乃是同乘一辆。这是魏老夫人主动提出的,她怕到时候谢凉萤真有个好歹,自己却是能做个证人,证明她无碍。魏家的声望到底摆在那儿,纵堵不住悠悠众口,却也能叫大部分人信了自己的话。
她们的马车是魏家的,算不得极好。但是载着里头两个主子,两个嬷嬷,车辕上还坐着个丫鬟并车夫。六个人一辆马车,这便跑不快。魏家因魏老夫人年纪大了,所以这次出远门挑的车夫是最为老成的,遇事也不嫌慌张。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车夫再管用,车和马跟不上也是白搭。
魏老夫人和谢凉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此时倒还算冷静,两个人倒是不曾催车夫。她们知道,就算催,也不一定能逃得走。逃不掉的不仅仅是她们这些做主子的,就是下人也是一起搭进去的,大家是一起死。便是不算着旁人,只看自己的命,车夫都会拼尽了全力去赶车。所以她们二人索性不去管这些事,只商量着对策。
土匪大都是为了财,她们一路过来带的并不多,全都给了也无妨,只要能保全性命就行。怕就怕那些人看着她们这一行鲜亮的丫鬟们动心,出了要钱财之外,还要求将人给留下。到时候风华正茂的柳澄芳和未出阁的谢凉萤,怕都难逃一劫。曹夫人在她们离开的时候的确给了几个人,但那些人岂能和眼前这些亡命之徒相抗衡?那些贼匪少说也有五十来人,便是一人一刀,都能将这十来个侍卫给砍死了。
魏老夫人是万万不想有什么无谓的伤亡。眼前明摆着负隅顽抗,就是以卵击石。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于此地,她无论如何不忍心。
谢凉萤撩起门帘,往前头看去。因马车都不是一条直线,所以能从边上看到前头。已经能隐约看到城门了,只是看着近,怕是过去还得有些路。谢凉萤在心里沉吟了一下,放下帘子,转进来和魏老夫人商量。
“老夫人,你看咱们是不是挑个骑马的好手,先上京里头去报信。后面的贼子虽有弓箭,但是只要寻常不曾练习过骑射,根本射不到人身上。咱们的马也比他们的好些,应当是能跑的回去的。”谢凉萤从身上取了个腰牌下来,那是薛简给她玩儿的,“守城的官兵应当认得这个。”
魏老夫人借着从帘子透进来的光线,看着那腰牌。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云阳侯府几个大字,只要守城的人识字,就不会故意拦截不放行。
谢凉萤道:“仅凭咱们这么跑,迟早会被追上。倒不如先去求个救兵来,到时候被追上了,咱们就想法子拖延一阵。”她指着后头赶上来的双珏,“双珏身上亦有一块腰牌,便是官兵来了,给他们看便是。”
魏老夫人眯着眼,回忆起了京城一带的地图。敢在天子脚下这般动武,没有几分仰仗,那是不能的。这附近唯一能藏下大批人马的地方,除了有权势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