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越來越多的宾客朝雷铭围了过來,他们指指点点,一副正义泯然实则是落井下石的模样。
雷铭转身大步朝外走去,顾琪雪跟在他的身后,人群里的柳语和瑟琳娜脸色却格外复杂。
酒店外,原本明媚的冬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下了零星的雪花。
钱小沫穿着宽松的礼服,疾走在风雪中,被风吹过的眼泪都结成了最残酷的冰晶。
过往的路人都沒人在意这个哭得伤心的女孩,人行道对面的绿灯已经开始频频闪烁,转眼变成了红灯。可是痛哭流涕的钱小沫毫不知情,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刚才那幕丢脸的画面里,她埋头硬冲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海。
惊得來往的司机一脚踩下急刹,冲她摁着喇叭,刺耳的声响这才惊醒了钱小沫。
她看着身旁瘫痪的交通,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差点昏倒过去,好在连荣麟眼疾手快,一把拦腰将她抱了起來,平安地抱上了人行道,交通立刻恢复了通畅。路人这才朝钱小沫投來好奇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啊?”连荣麟气恼地低吼着,“你想要寻死吗?”
“我沒有……”钱小沫嘶声力竭地说着,转身就要走。
连荣麟拉住了她的手,“那你要去哪里?你刚才又在做什么?”
钱小沫恼怒地挣脱了连荣麟,推开他,“你不要管我,好不好……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小沫……小沫……”
连荣麟连声低唤,上前猛地一把抱住了钱小沫,“你不要走……你不要怪我……”
“放手…放手…”
钱小沫挥着粉拳打在连荣麟的背上,可是他无动于衷,依旧抱得紧。
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在别人陪伴和安慰之下,哭得越是伤心。
钱小沫倒在连荣麟的怀里,眼泪更是如瀑布一般,止都止不住。
银色的跑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等眼前的红灯。
顾琪雪降下车窗,看着人行道上相拥的钱小沫,她咧嘴一笑,“看來,连荣麟很有方法。”
雷铭根本沒看一眼,眼前的红灯跳成了绿灯,他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顾琪雪又升起了车窗,“你不生气吗?”
“离婚了,她爱和谁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
“可是她可是还沒离婚就怀上了连荣麟的孩子……”
“所以,现在我和她不是离婚了吗?还要怎样?”
顾琪雪咬了咬双唇,“我以为,你会妒忌吃醋,会……”
“你上回说的中资银行张行长什么时候回來?我想尽快和他见面。”
“他明天回国,我会安排时间的。”
“不用。他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在机场等他。”
顾琪雪打量着雷铭严肃冷峻的脸,问道:“你是想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吗?”
“凯盛昨天收到了债券银行的律师函,我沒有时间考虑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
顾琪雪心满意足的一笑,“好,我会尽全力來帮你。”
银色光迹很快消失在了路的转角,街边的连荣麟依旧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抱着钱小沫。
好像她那般单薄的身影,随时都会被雪花带走一般。
连荣麟爱抚着她的秀发,在钱小沫的耳边低语道:“小沫,相信我,我会负责的…”
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哪怕,我明知道你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小沫,我还是愿意,为你和你的孩子,负责到底…
相信我,我能给你更大更多的幸福,那是雷铭无法给你的…
连荣麟默默在心里发着誓,他的誓言,如同雪花一般的纯洁神圣。
等钱小沫的情绪渐渐稳定后,连荣麟送她回了李千雅的家。
家里沒有人,如今李千雅已经是柯太太了,晚上也应该会住在柯浩瀚家。
钱小沫在沙发上坐下,屋里一团乱,都是白天新郎迎亲的时候闹得。
连荣麟随手收拾了一下,热了牛奶给钱小沫,道:“你还是去我那里住吧…”
“不用了,我住在这里很好。”
“可你大着肚子,又只有一个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來照顾你们母子……”连荣麟说着,半蹲在钱小沫的面前,捧着她的手,“不管过程怎样,最后这个孩子还是我的血脉。我照顾你们,是我的义务。”
钱小沫抽出了自己的手,别过脸去,“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沒有爸爸。”
连荣麟一怔,“你打算做单身妈妈?你有沒有想过这样会对孩子心里造成阴影的?孩子是无辜的,他需要在一个健康美好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我是他的爸爸,为什么你告诉他沒有爸爸?你知道学校的孩子会怎么嘲笑他?会怎么欺负他吗?”
“我会将他照顾得很好。”
“是,我相信。但是父爱,不是你能给予的…”
“够了,我不想说这些了……”
“小沫,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你只是嘴上不说,但无论我做多少,你都不会原谅我……”
钱小沫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真的累了,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小沫……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对不起。”
钱小沫淡漠地放下手里的牛奶杯,起身进了卧室,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杂乱的客厅里,只剩下连荣麟一个人,落寞的背影。
钱小沫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躺在床上,等着窗外的白光变成了街灯的黄光,等着纷飞的雪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