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钱小沫用雷铭的手机通知了他的私人医生,送雷铭到家的时候,公寓楼下,私人医生了早已经候着了。
“……boss……boss……”
司机小王一面唤着雷铭,一面和医生一道进了电梯,钱小沫却始终僵硬地站在楼外。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她只是想把雷铭送回來之后就离开的。
可是眼睁睁看见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刹那,钱小沫看着脸色苍白又异常红润的雷铭,他是那样的疲惫又乏力,是那样的憔悴又沧桑。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在餐厅里被迫强吻的画面,他湿润的睫毛,深情的呢喃,钱小沫知道自己不该动摇的,可是最后,她还是冲进了电梯。
回到公寓,私人医生和护士照顾着雷铭,钱小沫却把自己关进了盥洗室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的,一排草莓,钱小沫沒來由的甚至有点痛恨自己。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这个男人,将所有和他有关的往事都统统忘掉…
那现在又算什么?又算什么?
自己为什么要跟上來,为什么心里还要对他有所牵挂?
哪怕知道他和顾琪雪分手了,又有什么意义?又能改变什么?
钱小沫,你不该來…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因为他意识模糊状态下的一个吻,就产生动摇…钱小沫,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吻的是你……也许他口中的人,是顾琪雪啊…钱小沫,你伤害过他,他也伤害过你,你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不该有任何交集…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钱小沫开了水龙头,想要洗掉脖子上的痕迹,可,怎么能洗的掉?
哪怕被吻过的痕迹渐渐淡去,烙印在心里的吻痕,又什么时候能褪色呢?
这一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私人医生和护士,还有司机小王都走了,只剩下钱小沫一个人站在雷铭的卧室里。
她联系不上雷晴,也就沒有回疗养院,中途给钱妈打了电话,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
正如她搪塞自己一样,她只是以私人助理的身份留了下來,仅此而已。
记得,第一次照顾雷铭,是在他吃了自己做的馄饨后食物过敏。
第二次,是自己在小区里迷了路,当时一场暴风雪,雷铭却脱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而这次,第三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钱小沫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昏睡中的雷铭,看得格外的仔细。
月光下的他,那样清远,又那样无助,像是站在云雾中的一只白鹤,孤高清冷,不食人间烟火,钱小沫忍不住用冰冷的指尖轻绘着他英俊的轮廓,一寸一寸的摩挲,触手之际,偏又如熊熊烈火般的滚烫,可雷铭的热度分明已经退去了。钱小沫的心里,却像是发了烧。
不知不觉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半夜的时候,雷铭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醒來过,只看了眼扑在他怀里的女人,他咧嘴笑了笑,紧紧握着她的手,心满意足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风和日丽。
钱小沫撇着嘴醒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倒在雷铭的怀里睡着了。
她惊愕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來,却被雷铭死死握着,钱小沫一用力,反倒让他也醒了。
“……bo……boss……”
钱小沫趁雷铭刚刚醒來之际,抽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和他保持着距离。雷铭撑着坐了起來,半眯着眼看向钱小沫,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boss,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
“嗯。”
果然…钱小沫的心冷透了大半截,果然雷铭根本不记得他吻过她了。
钱小沫苦笑着,还沒回过神來,一抹黑影压下,雷铭竟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钱小沫茫然地抬起头來,冷不丁,坠入了一片深邃的墨海里。
“昨晚有什么事,是我应该记得的吗?”雷铭挑了挑眉。
“沒……沒有……”
她别过头,想要侧身离开,雷铭突然抬起一只手撑到墙上,挡住了钱小沫的路。
“你可以提醒我。”
“真的沒有什么……无非,都是些沒意义的话,和沒意义的事情……”
“是吗……沒有,意义?”
雷铭的声音里不带任何语气,凌乱的黑发下一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扑闪着高深莫测的寒意,他渐渐收回了自己的手,摇晃着身子微微后退,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冰冷又落寞,似乎有千言万语梗在他的喉咙间,却又被他全部吞回了肚子,堆积成了悲怆的内伤,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钱小沫松了口气,赶忙躲开,“……boss既然沒事了,我先回公司了。”
“你和连荣麟,在交往?”
雷铭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題,像是突然飞來的一根长绳,绊住了钱小沫的脚。
她咬了咬红唇,不知道雷铭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
“boss,这是我的私人……”
“我以我们孩子爸爸的身份,就我孩子未來幸福的问題,在问你。”
钱小沫僵硬地转过身來,苦笑着,“谢谢你的关心,我会为我的孩子找个好爸爸…”
话音落地,她脚步错乱地仓皇离开了。
雷铭听见玄关处的关门声,哑然冷笑,一声长叹,叹得窗外的阳光都失去了明媚的色彩。
钱小沫走出电梯站在楼外的时候,她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呼吸。
她现在开始后悔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