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圣弗朗西斯科湾飘荡的雾气,笼罩了金门大桥,海洋隐没,云波起伏,朝阳初生之时峡湾一片金黄。
帕罗奥图的景色也不输旧金山,清晨时分,海面就浮起了灰色的云雾,待到晨曦的鱼肚白爬满天际,漫漫雾海已然淹没了距离facebook总部只有10分钟车程的敦巴顿桥,湾区沁凉的风徐徐吹拂,桥梁的影子于雾色翻滚之中若隐若现,朝阳从天际普照的时候,海面便俨然沸腾的金汤。
雾气边缘,沿着海岸的道路上,安宇昔的身影奔跑而过,扎克伯格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追在后面。
从上个月开始,断断续续又下了几场雨的帕罗奥图,迎来了难得的晴天,气温也开始缓缓升高,不过天气仍然很冷,远远瞧着前方只穿了t恤和短裤,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奔跑的安宇昔,扎克伯格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沿海很贫瘠,没有树木,没有肥沃的土地,沙化的滩涂只有杂草一丛丛点缀着沙土的颜色,更远地方,是一直延伸往远方,跨海运输电力的高压线塔。
偶尔抬头看去,那些高压线的痕迹,隐隐约约的就像是孩子用水笔随手的涂鸦,划过苍穹灰蓝的背景,摇晃着从云雾上方穿梭过去,仿佛直入云端。
他很少看到这样的景色,facebook的大楼在市区内,居住的地方也在附近,2年时间了,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看看帕罗奥图,每天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即使偶尔散心,也不会来这样荒凉的地方。
不过安说,这世上没有荒凉的景物,缺少的只是一颗发现美的心。
于是今天在公司门口碰到跑步锻炼的安宇昔,他便骑上车子跟过来了,然后发现,这里确实挺不错的。
2天前,他对安宇昔有些不满,过去的2年多里,他习惯了自己坐在决策者的位置上思考问题下达命令。虽然ceo的职位是他主动转让,但并不意味心理上已经接受角色的转换。
望着前方奔跑的身影,扎克伯格心绪波动了刹那。眸光有些黯淡,但转瞬便隐去。摇摇头,他甩掉这些思绪,抬腕看了看时间,随后飞快蹬了几下。追上去。
“嗨,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回去了。”
这处僻静的,丝丝缕缕低垂雾气游过草丛的道路上,安宇昔渐渐放慢了奔跑的速度,蹬着自行车的扎克伯格追到近前,看到汗水顺着短发从他的鬓角流了下来,衣服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肌肉的棱角凸显。
自行车后面放的有毛巾,扎克伯格递了过去。
“谢谢!”剧烈喘息着,接过毛巾,安宇昔原地停下,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才直起身。
雾气遮掩得朦胧的太阳,在海的对岸上空漂浮着,偶尔涌动的刹那,才会有一束光芒如同利剑一般穿过缝隙照射过来,将两人的影子拖过道路,长长地映在嶙峋的滩涂上,一闪而逝。
风声呼啸,抖动得扎克伯格身上的衬衫猎猎作响。
“马克……”面朝海面,无声许久的安宇昔,忽然出声。他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回过头,望着有些愕然的扎克伯格:“接受完《时代》和《名利场》的采访后,我就要回韩国了。”
安宇昔在这里的时候,他不满他的独裁,但这时陡然听到他要走,霎时间,扎克伯格发现浮上自己心头并非轻松,而是某种空荡荡的感觉。
如同一个人走在雨水冰冷的旷野,视线所及的范围,只有荒芜的杂草与土砾,没有哪里可以避一避雨,也没有哪里可以挡一挡风,只有自己一个人,大喊一声出去,连回音都听不到的寂静。
扎克伯格一瞬间有些慌乱,“呃……为什么?韩国有什么很急的事吗?安,ap刚开始发展,你……你在这里主持工作比较好吧?而且你和苹果……”
“我必须要回去。”安宇昔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他转回头,看着雾气飘荡的海面。
浓雾遮掩了一切,但也被镀上了金边,属于朝阳的灿烂就在那些水雾的外围绽放着,那是俨然凝固的火焰一般的景色,安宇昔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拽下一根草茎,边揉搓着,边看向那里,久久不语。
某一刻,才出声问道:“马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扎克伯格点点头,旋即才省起,背对着自己的安宇昔看不到,便答道:“记得。”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个夏天,刚走出学校的他迎接安宇昔时的忐忑不安,确定会得到安宇昔注资时的欣喜若狂,他同样记得那个夜晚,他和安宇昔站在简陋的阳台上,一人一支啤酒,眺望远方,在夜风与加州澄澈天空的繁星下,诉说着理想和抱负。
似乎知道他在回忆,安宇昔笑了笑:“想想那时候,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但我们都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了,大家都变了很多,呵呵,那时的我们,哪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是啊……”被他勾起了回忆,扎克伯格叹息一声。
“你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吗?”
说过的话?
扎克伯格迷惑了下,但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副画面,记忆有点模糊了,但画面里依稀仿佛与眼前的人轮廓重叠的年轻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对他说:“我相信你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对他的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但心里其实是感激着的。他只是个除了一个前途不明的点子,便一无所有的辍学生,在他之前,从没有人向他那样说过“相信”!
如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