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王爷的住处,确实是个好地方。”林青筠看着台阶之上的徒晏,身着简单的家常衣裳,尽管气质清贵俊逸,到底单薄了些。
徒晏命人开了小门,与她一起去了清风明月院,也没让下人们跟着,两人闲庭信步,逛了嫏嬛阁,各自选了本书坐在池边的亭子里翻看。亭中有红绫备下的茶点,却未留人伺候,红绫也打听了王妃喜好,知道与自家王爷一样是个喜静的。
徒晏看的是诗书,林青筠仍旧选了本游记,彼此未有交谈。
“唯卿在想什么?”徒晏注意到这么长时间,她的书页都不曾翻过。
林青筠没有掩饰,抬眼直视他,问道:“佑安,若有一天你痊愈了,想做什么?”
徒晏微感讶异,这还是她头一回称他的字,很自然,就像称呼王爷一样。徒晏只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只是她的眼睛虽沉静,但难以掩饰探究答案的坚决。徒晏认真想了想,轻笑道:“我从不敢真的奢望自己能痊愈,只望寿数长些,有更多的时间与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看尽人间风景。一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林青筠默然,心头越发沉重。
“当然,若能得一血脉延续,宽慰母后之心,就是锦上添花了。”徒晏竟是转锋一转,笑着揶揄。
“我也听说过你从前的情形,现在看着,倒是好了很多。养病不是一日之功,若要痊愈也不是三五日之事,许过上两三年,就能与常人无异了。那时有再多的心愿都能实现。”林青筠并未因打趣而脸红,反而淡淡说着充满奢望的明天,偏生这话有种特殊的魔力,好似未来真的如此一般。
“想不到唯卿也会有如此烦恼。”徒晏终于领悟她的心中顾虑,用个词形容最恰当不过:患得患失。他非但不失望,不生气,反而越发高兴,这证明她也是真心,否则如何会如此多虑。
林青筠也觉得自己过于瞻前顾后,自嘲笑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随后便将一切感慨抛开,问他:“佑安可知洋人的国家是怎样的?”
“听说过一二。”徒晏虽常去教堂,也与神父有所交谈,但因不懂西洋文,到底不便,对西洋的了解也是少许译文或神父口述。
林青筠笑的别有深意:“道听途说怎可尽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只听传闻如何能真的感受到异国他乡的魅力。”
徒晏如何听不懂她的意思,不禁大笑:“若让旁人听见你撺掇着我去西洋,只怕是……”
林青筠坦诚笑道:“是我读多了西洋书,对大洋彼岸的国度十分好奇,只我的身份必定是去不了,你我有相同志趣,可不是只能诱着你动心思么。我是你妻子呢,这个光总沾得吧?”
徒晏慢慢收了笑,眼睛里的光却明亮慑人:“若身体能好些,经得起海上风浪,必定与你一同出海!”
“击掌为誓!”林青筠伸出手。
“好!”徒晏随之伸手,两只手啪的一击,彼此定下誓约。
翌日回门。
徒晏与林青筠一起坐车前往林府,身后跟着好几辆大车,满满当当都是回门礼。亲王仪仗鸣锣开道,引得百姓引颈张望,议论纷纷。林家大门敞开,林如海亲自在大门口恭迎,徒晏自大门处下了车,车却未停,径直从正门进去,换了轿子,抬着林青筠往二门去。
前面林如海与徒晏先见了君臣之礼,方是翁婿相见。虽徒晏乃是皇子亲王,但不参政,又擅诗书,林如海也不似寻常挑刺儿的岳丈,因此翁婿两个相谈甚欢。
林青筠到了内院,刚下轿子就看见黛玉与贾家几位姐妹,旁人因着身份变转略有拘束,唯有黛玉惜春两个情绪外露,刚要快步上来挽手相见,却又想起如今身份有别,忙忙又行礼。
“快免了!”林青筠一手拉起黛玉,一手拉住惜春,又对后面的迎春探春宝钗三人说快起,白鹭几个便上前将姑娘们搀起。林青筠叹道:“我们是姐妹,若私下里还这么着,岂不是疏远了。”
“王妃顾念姐妹之情,我们却不可废礼。”探春如此说道,只是见她诚恳,心下也是感动,便没坚持。
宝钗虽对昔日不如自己的人行礼略微不自在,但她素来遵礼而行,便笑道:“正如三妹妹所言,礼不可废。咱们先行了国礼,再叙姐妹之情,王妃之心我们都知道,必不会因此生分。”
黛玉闻言赞同道:“宝姐姐说的有理,这礼省不得。”
倒不是黛玉真赞同宝钗,而是想到林青筠如今已是皇家王妃,一举一动皆受瞩目,她们私下里不行礼倒罢了,万一传了出去便是是非。
“妹妹就是顾虑太多,怕什么呢,我们王府与别人不同,便是外人知道了也不过议论一两句罢了。”林青筠硬拉着黛玉惜春,率先朝曾经住过的院子走去。
院中摆设用具还是一如既往,分明只离开了两三天,却似很久了一样。出嫁前与出嫁后果然不同,便是徒晏事事为她想的周到,即便她就是王府名正言顺无人敢逆的女主人,仍旧觉得生疏不自在。
那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引着她往前的是一段不知结局的生活。
在林家时她尚可依仗原著,可在纯亲王府呢?原著中根本不曾提及,一切都是陌生而未知的,这令她害怕又充满憧憬。
姊妹们聚在房中,这才有空打量林青筠的气色装扮,果然与以往不同了,所穿所戴解释亲王妃规制的品级,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