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晏将白果碟子挪到跟前,一面剥果子一面说:“父皇很重视,估计会暗查。劳伦斯那边你不必管,哪怕父皇信我,还是会找劳伦斯具体核实,更何况这件事不是个例。”
见他这么说,林青筠也就没再多问。
正月二十一,林青筠先到林家,才与黛玉一起往贾家去。如今林青筠身份不似以往,提前得知她来,贾家女眷们俱在仪门处迎她。旁人倒罢了,唯有贾母年事已高,且是黛玉外祖母,林青筠是断不会受她的礼。这天本无外客,因着请了林青筠,东府里的尤氏亦过来作陪,又有几个姊妹,倒也是热闹。
林青筠注意到,今儿的席上没有贾宝玉。
林青筠坐上席,同席的仅是贾母。邢王夫人与尤氏、薛姨妈一席,贾家三春、黛玉、湘云以及今日寿星宝钗一席,伺候的丫头婆子们立了一地,又摆出了一台小戏。这些小戏子们就是先前贾府专门养来为省亲准备的。
“请王妃点一出戏。”贾母道。
林青筠笑着再三推辞:“不怕老太君笑话,我听不懂这些,倒是请薛姑娘点吧,她今日可是寿星。”
贾母见她这般说,便命将戏折子送到薛宝钗面前。薛宝钗自然是谦让,但有林青筠婉拒在前,贾母不许她十分推辞,薛宝钗只得点了一出,却不是原著中那出《西游记》,而是西厢记中的《游园》,乃是当初贾元春省亲时所唱的戏。随后薛宝钗亲捧了戏折子来到林青筠跟前,请她点戏。
这回倒是不好再推,林青筠看了曲目,忽而眼睛一亮:“便是这出罢。若是琏二奶奶在这儿,她必定也点这出。”
贾母看时,却是《刘二当衣》,顿时笑了:“这可是出热闹戏。”
紧接着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都相继点了戏。
贾母看了戏,命人唤来小旦、小丑,细看之下更是怜爱。如同书中说的,问起年纪,又分了肉果给她们,但因着林青筠在座不好越过,便没赏钱。林青筠倒没在意那些,只是想着,如今王熙凤不在,那句话没人说,比戏子的事总不会再发生了吧?何况宝玉也没在跟前呢。
谁知念头刚闪过,忽听王夫人说:“这孩子瞧着有些眼熟,竟想不起像谁。”
旁人都没答言,唯有史湘云拍手笑道:“我瞧出来了,竟有几分像林姐姐的模样儿。”
原本热闹的席间因这话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望向史湘云,吃惊诧异、纳罕疑惑,又有各样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史湘云也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忙望向身旁的黛玉,口中急着解释:“林姐姐,我不是有意……”
“云丫头还是这么心直口快!该让你林姐姐好好儿罚你一杯酒。”贾母出言解围,并非是担心黛玉生恼,而是不愿林青筠为此与贾母生隙。
林青筠虽不喜湘云的话,却更厌恶王夫人,若非她的话在前,史湘云也不会跟着说出来。原著中王熙凤为何说那般话不好定论,但王夫人此举却颇含深意。王夫人肯定不是针对黛玉,毕竟黛玉已定亲,林家又位高权重,王夫人犯不着再跟黛玉过不去,如此一来,设计之人竟是史湘云。史湘云自小在贾府走动,性子心直口快是人所共知,王夫人此计十拿九稳,就是要史湘云得罪黛玉,并在林青筠与贾母跟前出丑,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愿让史湘云做儿媳的决心。
王夫人选谁做儿媳与林青筠无干,却不该拿黛玉的名声做筏子!
正担心着,却见黛玉笑道:“外祖母罚的极是,今儿可算逮住云丫头一回,必定要好好儿罚一杯酒。”说着端起面前酒杯送至史湘云嘴边,亲自灌着史湘云喝了,这才去看那小戏子,点头道:“不过你也没说错,细看来确实眼熟,难为她了。小小年纪学唱戏,不知吃了多少苦。”
林青筠接话道:“怪道我刚刚觉得这小旦看着亲切,若非这是当初为贤德妃娘娘准备的,我必是要请老太君割爱。”面前这小旦便是龄官,也不知结局是否真的死了,起码在如今瞧着鲜活生动,惹人怜爱。便命白鹭给了赏钱。
林青筠如此一表示,其他人不论如何都纷纷表态,龄官倒是得了实惠。
今日之事也算是过去了。
事情早有变化,黛玉湘云不曾闹气,宝玉不在,宝钗也不曾为其讲那支《寄生草》,宝玉心中也不曾种下出家的念头。
席间更衣,她好奇问了惜春,这才知道因她在的缘故,王夫人说宝玉年纪大了要避讳,便没令宝玉入席。又说贾母有意将宝玉挪到外院,只因最近事情繁多一时没顾得上,但宝玉却闹了一回,只因害怕贾政而不愿出去住。
宴席结束,薛家母女回了自己住处,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明显气氛不比宴席之初。旁人或许不懂,但作为贾母的贴身侍婢,鸳鸯目睹一切,却清楚席间贾母与王夫人那场交锋。
王夫人本该被关在佛堂,但今天到底是她内侄女生日,不出席说不过去,况且正月未完,传出王夫人病了的消息也不大好,贾母这才令她出来。谁知王夫人一直不死心,竟在席间说了那番话,险些将纯亲王府与林家一起得罪了,简直是个蠢妇!
鸳鸯刚捧来茶,忽听贾母道:“去叫大老爷来。”
等着贾赦过来,没料到贾母却是与他说两房调换住处的事。因着娘娘刚省完亲,又是大正月里,贾赦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