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后,林青筠将黛玉与安乐留下住两日,这才将私藏的另外九本画册子拿出来给她们看。 “姐姐竟还藏了这么些,我就说一年的功夫姐姐不止画了那么几张。”黛玉与安乐各自拿起一本翻看,先是看画,再看字,看到字迹时方觉察不是林青筠手笔。字迹转折暗蕴锋芒,显然是出自男子之手,不必猜便知是谁。 安乐没那么多顾虑,当即就笑出声:“是舅舅的字。” “这上头都是他题的字,所以先前才不好给姐妹们看。”林青筠一直在观察安乐,只是安乐不发病时和常人无异,瞧着面色红润十分康健,所以一时间也不知樊术医治的如何。且那病到底不好对人言,顾虑到黛玉,她只有再私下里再问。 安乐疯玩了一天早乏了,晚间早早就犯困睡下了,倒是黛玉不似安乐与湘云跑来跑去,心痒白天看到的南下景致,草草吃了晚饭又钻进林青筠的小书房,一面看一面询问,当看到杭州,一股怀念之情涌上心头。 “往后妹妹必定有机会再去的。时候不早了,妹妹也睡了。”林青筠取走画册,催着黛玉回去睡觉。 “我今晚跟姐姐睡。”黛玉托着她的手半带撒娇的央求。 “好。” 两人洗漱了,躺在床上,又说了好些话。 “姐姐不在的这一年发生了好些事,前面那些我都在信中说了,倒是有件事姐姐不知道。二姐姐定亲的理国公府有个旁支子弟,名唤柳湘莲的,出家做了道士了。”黛玉讲的正是柳湘莲与尤三姐的事,语气中不乏感慨:“我曾也听人议论了些尤家姐妹很不好的话,以往也不怎么喜欢她们,可现在看来,那尤三姐倒是贞烈之女,若不曾有过误会,许是一对好姻缘呢。” 黛玉已然订了亲,哪怕平日里庄黎常送些诗词东西来,也知道对方人品不似寻常纨绔,但总归难免患得患失,听闻了柳湘莲与尤三姐之事,岂能不多想。 林青筠听了这话,只反问她:“若是尤三姐不死,柳湘莲真的娶了她,如何?” “什么如何?”黛玉一时没领会其意。 “你是深宅大院少出门的大家子秀,连你都听说了尤家姐妹那些话,旁人会不知道?再者,那柳湘莲我也听说过,原是浪荡子弟,爱眠花卧柳,又喜欢串戏,娶了亲真能收心?便是真收了心,他结交的那些朋友也不会断了往来,旁人知娶了尤三姐,便是面上不说,暗地里岂能没议论?他可受得住外界的风言风语?便是那尤三姐,虽说早年丧父,但一直也是娇养大的,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不缺,柳湘莲家却已落魄,手里没个闲钱,时日久了她受得住柴木油盐的贫寒?” 一席话说的黛玉怔住,半晌低声道:“听姐姐一说,他们如今的结果竟是好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林青筠怕她因此心态消极,便又说:“我不是说他们二人的心不真、不诚,只是他们都太过草率,婚姻不是小事,务必得慎重,哪怕一时情烈如火也得忍一忍,待冷静了再思考合不合适。这也是说媒得三番四次才能成的原因,总得相互考察打探,多番计较。” “是了,尤三姐却是选了宁国府的大老爷去说媒,实在不合适,怨不得柳湘莲后来反口,定说是珍大老爷趁着他醉了哄走了他的鸳鸯剑。”黛玉叹口气,从惜春的言行乃至林青筠偶尔提及里,黛玉深知宁国府内里肮脏,况贾珍自己便与尤家姐妹不清不楚。 林青筠闻言侧过身,好奇问她:“是贾珍亲自去和柳湘莲提的亲?” 原著里是贾琏遇着柳湘莲,提了这件事,但如今贾琏在顺宁,并与尤二姐毫无瓜葛。那尤三姐大约也不认得旁人,大约觉得贾珍在外头还算有个样子,这才将事情托给了他。何曾想到柳湘莲眼里,贾珍乃至整个宁国府都不如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干净。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珍大哥。”论起亲戚关系,黛玉同宝玉同辈,与贾珍亦是同辈,往常在贾府住时也随着宝玉几个喊过“珍大哥”,只如今已不大这么喊了。 林青筠不愿再与她谈论宁国府或尤三姐,便扯开话头:“今天我见三姑娘与薛姑娘面色都不大好,猜到几分缘故。三姑娘倒罢了,她是庶出,王夫人待她总是隔着一层,倒罢了,只薛姑娘的亲事……” “姐姐难道不知,老太太不愿意。”黛玉如今也觉得金玉良缘不错,宝玉性子太软,有宝钗辅佐,倒强好些。只是她也知宝玉性子,最不喜欢宝钗说教,因此心理上对宝钗并不亲近。 “怎么没求贤德妃做主?” 黛玉微微皱眉:“这个倒是不清楚,但二太太每月都进宫了的。” “罢了,总归是别家的事,咱们私下说说罢了。睡吧,很晚了。”林青筠哄着黛玉睡了,自己却是有些失神。此次回来,宫中气氛明显不同,甄贵太妃死的蹊跷,太上皇又病倒,只怕孝敬王爷按耐不住了。 眼瞅着入秋,针线房要做应季衣裳,绣娘来量身。量完一看尺寸,比三个月前又长了些,只听绣娘笑道:“方才去给王爷量身,王爷也高了呢,可是媳事,王爷的尺寸已有三四年没变动过了。” “这也算不得稀奇,好些人都是过了二十岁又长一截儿呢。”林青筠口中这么说,心里却知道功劳该归在那颗金莲子上。 这时红绫从门外进来,行礼后说道:“禀王妃,王爷在清风明月院,请王妃过去呢。” “难道王爷今日有作诗不成。”嘴里打趣着,将剩下的事交给白鹭相思,左不过是挑衣裳料子和款式,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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