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丫鬟们将院子内外的灯笼点亮,又有底下人来问是否摆饭。

林青筠一直在等徒晏,心里头急着听消息,哪知戌时都过了人也没回来。见初阳睿哥儿两个也跑出门来问父亲何时回来,怕他们饿了,便命摆饭,明儿一早要送初阳入宫安置。

刚吩咐了底下人摆饭,就见常跟在徒晏身边的太监小夏子回来了。

“奴才给王妃请安。禀王妃,王爷命奴才回来说一声,王爷今儿赶不回来用晚饭,请王妃与皇太孙殿下、二公子先用,只怕王爷要耽搁到很晚,请王妃不必等。”

林青筠忙问:“王爷这会儿还在城外?”

“王爷早回城了,现在大理寺。”

林青筠顿时有数,便令小夏子下去歇着。

用过晚饭,睿哥儿又玩了起来,定要初阳陪着一起玩儿。初阳想着明日起便要住在宫里,每十天才能回来一次,心里也舍不得,但却忍着没说,陪着睿哥儿玩那些在他看来已是十分幼稚的东西。初阳即便比同龄人早熟,到底也是个孩子,掩饰情绪方面并不到位,更所谓知儿莫若母,林青筠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怕初阳心里闷的事儿多了,以后遇事儿会想偏,便走到初阳身边与他说:“初阳舍不得离开家?你往后要住在宫里了,怪母亲和父亲么?”

初阳摇头:“母亲都是为我好,我去宫里住是为更好的读书,学习做皇太孙,这样才能保护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母亲不要担心,皇祖父皇祖母会照顾我,我会听话。”

“母亲知道初阳是最好的,凡事量力而为……”怕他不懂,又换了通俗的说法:“初阳,母亲教过你,身体最重要,只有身体好才能学习功课,母亲不希望你做‘头悬梁锥刺股’这样的事。知道吗?”

有回初阳为了背书,竟然大半夜爬起来,结果不慎吹了冷风着凉。虽然爱学习是好事,但为此生病就划不来,今儿只是着凉,若不劝住,下回指不定出什么事。林青筠不反对勤奋苦读,就怕他不懂得适可而止,所以她定了规矩,决不允许他夜里点灯读书,怕伤眼,也怕他读起来忘了睡觉。

才开始初阳不懂,还天真的反问她:“读书不好吗?”

读书不是不好,只是他却不必这样读书。

别说初阳将来要治理国家,即便只是亲王郡王,也不必像学子一般苦读。每人身份不同,所要做的事不同,需要的能力也不同,只是这些却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更不是初阳这个年纪能理解的。

睿哥儿闹了一天,没多久就开始犯困,睿哥儿一睡,林青筠听着初阳背了一回书,初阳便也睡了。她本想等着徒晏回来,怎知泛起困来,倚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听到话音,睁眼一看,室内灯烛依旧通明。

“百灵?”她喊了一声。

“王妃醒了?”百灵掀起珠帘进来,手中托着茶盘,画眉将她扶起来,递上漱口茶,早有小丫头捧着痰盂在边儿上伺候。待漱过口,画眉才捧上喝的茶。她都怀孕过两回了,什么月份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茶,底下人都很熟悉了。

润了嗓子,她方才问道:“我好似听见王爷的声音,可是王爷回来了?”

百灵在身边服侍多年,资历很老了,不免笑着打趣道:“王妃这样牵挂王爷,睡梦里都听见了,的确是王爷回来了。”又说:“王爷才问了王妃和皇太孙殿下以及二公子,得知都睡下了,便没让惊动。王爷要了水沐浴,又命厨房做了饭菜送来,竟是还没用饭呢。”

“什么时辰了?”林青筠说话间已起身,在齐胸襦裙外披上广袖对襟大罩衫,头发拢在身后。

“亥正。”

林青筠出了卧房,刚好见徒晏从另一道门出来。为着沐浴方便,又不至于让水汽弄潮了家具地面,当初特意用格子架另隔了一个小间儿。徒晏散着头发,穿着一身儿简单的浅青软绸家常衣裳,脸上略有两分疲惫。一个丫鬟跟在旁边,手里还捧着叠放好的干爽雪白的棉布巾,是为擦拭头发用的。

“怎么醒了?可是我吵着你了?”徒晏取过一条柔软的棉布巾擦拭头发。

“没有,我自己醒的。”林青筠倒了盏茶递给他,将他手里的毛巾接过来,推他坐在那儿,仔细将他半截儿沾到水的头发擦拭干净。

徒晏喝了两口热茶,拉她坐在身边,就着明亮的灯光细细打量她的气色,除了脸上尚带两分惺忪睡意,别的倒都还好。又问她:“晚饭吃的可好?这会儿饿不饿?睿哥儿闹腾了没有?初阳何时睡的?”

林青筠一一答了。

稍时丫鬟便将饭菜送了来,徒晏命多添副碗筷,让她跟着一起吃些。

林青筠是有些饿了,便没推辞,两个人静静用了饭。饭毕,林青筠将丫鬟们都遣退,这才问起那个老嬷嬷的事儿。

徒晏心知她挂心着这个,便与她说了:“那老嬷嬷姓崔,乃是定郡王妃的陪嫁嬷嬷,在府里十分有体面,据说很得定郡王妃信任。崔嬷嬷原是宫里头出来的,做过永真公主的教养嬷嬷,后来梁家接到指婚旨意,才为长女请了崔嬷嬷。崔嬷嬷没嫁过人,也从不提家人父母,一直跟着定郡王妃。”

永真公主?

林青筠除了与永嘉大公主走动亲近,底下便是惠怡、安乐两位郡主,旁的公主郡主们都是年节大场合或谁家宴席才见。永真公主的生母原是荣妃身边的宫女,难产早逝,追封贵人,永真公主是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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