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寝殿之中,一张超大的天圆地方罩子床上,十数名宫女正把虫响埋在中间,场面不堪入目。
多年以来,每逢恐惧之时,他只有靠这种办法才能让自己暂时忘了一切。
虽然他心狠手辣,但每次做了恶仍然会恐慌,毕竟那些事每一件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这些年他一直在走钢丝,只有这张床是他能看到的安全支点。
而且,一个必须时时装成两面派的人,性格都接近分裂了。他现在就是双重人格,人前是人,人后是鬼。而这架罩子床还是让他从人到鬼过渡的地方。
梦魇兽第二次出击后就变成了“植物人”,主魂至今没有回来。而刚刚,太子又送来了信函,让他有些疑神疑鬼。实际上,他整天疑神疑鬼,半夜经常被噩梦吓醒。所以,他的寝殿外,无论何时,都会有十多个宫女值夜。
“都滚!”
一声歇斯底里,甚至带着一些哭腔的大吼响起,十数个宫女仓皇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迅即地离开。诺大的寝殿之中,瞬间只剩下虫响一人。
他像死鱼一样翻着眼睛看着房顶,额头的虚汗把头发打成了绺儿。
“来人!”他突然爆喝一声。
瞬间,寝殿里忙了起来,虫响坐在床边,一边任宫女帮着清洗,一边不住口的吩咐:
“让御厨准备一桌特等的菜肴,去数云楼取些朝天酒。”
“把我珍藏的悟道禅茶准备好,找出那一对天珠雾海丹。”
“宴席摆在洗时阁,那是我三姐最喜欢的园林。对了,听说她喜欢宠物,给我采购几十对讨喜的白兔和百灵鸟,就散在园子中。”
一通吩咐之中,虫响已经完全恢复了自信和优雅。他甚至让宫女给他在脸上稍微扑了一些朱红,用以掩饰自己过于苍白的肤色。等他梳洗完毕站起时,已成了一个罕见的俊美少年。
在地府,感觉不到天光的变化。大约是傍晚时分吧,东方宇和虫唱儿第一对赶到了四皇子府。接着是“虫灵儿”,最后是太子。这里竟然像东方宇前世的习惯一样,总是地位最高者最后一个到达。
或许是出于对血脉亲情的留恋,大家都很默契,半个时辰的时光里,尽情地谈论着儿时的美好。虫唱儿甚至几次眼睛微红,泫然欲泣。
太子笑着为她掩饰:“唱儿啊,你这初为人妇,当然更加多愁善感。我们兄妹之间就好像在上辈子彼此欠了对方的债。我最疼你,你却最疼老四。灵儿原来最听我的,虫响却又听灵儿的。感觉灵儿倒像是他的母亲一样。”
太子这样一说,“虫灵儿”和虫响都有些面色讪讪起来。虫响一边起身为大家满酒,一边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弟弟总是喜欢姐姐,害怕哥哥吗?”
“哧!”
忽然,一道斑斓的金光从东方宇的额间射出,正中虫响的神魂,紧接着,一枚繁复的禁制飞进了他的识海。
虫响慢慢呆滞。
“不!”
虫唱儿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把虫响抱在怀中。
东方宇无比的紧张,虽说他对这奴仆禁制非常有信心,但怎会不担心有意外。
“弟弟啊,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糊涂事啊?”虫唱儿哭诉起来,“我们身为皇家,无论谁做府圣,这天下都是我们四个的,你何必争抢?再说,做这府圣有什么好处?为天下操心,还要影响修炼。你要什么,我们会不给?”
虫唱儿伤透了心,喋喋不休地诉说着。
终于,东方宇还是不放心,断然向虫响下了命令:“好了,虫响,你先把二姐的灵魂交出来,别耍什么花样?否则立刻让你魂飞魄散。”
“大哥,三姐,你们饶了我的命。快让他散了对我的禁制,快啊!”虫响“扑通”跪在地上,大喊起来。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如冰,“到了这时,你还敢不放出灵儿吗?”
东方宇暗暗操控奴仆禁制,虫响大吼一声,立刻道:“好,好,我马上放出二姐。”
他说着,便向府中跑去,众人全都紧紧跟着。从他的寝殿架子床的里侧,打开一块木板,竟是极深的地道。
太子祭起一颗夜明珠,将里面照的亮如白昼。在十多米的地下,赫然是一座广阔的地宫。
地宫之中堆满了星辰石及各种珍贵的奇珍异宝。在最前方是一整面墙的类似多宝阁的铁架,每一格有人头大小,里面各自亮着一盏明灯。
在“多宝阁”之前,有一个全身罩在黑衣中的男子正在打坐。诡异地是,这人好像十分已死了七分,就像一个傀儡。
“这就是梦魇兽吧?”东方宇问道。
虫响点头。
东方宇一把将梦魇兽摄拿过来,拋在一边,大家走到多宝阁之前。
这哪里是明灯?
竟然是近百个灵魂,被用禁制禁锢在其中。
东方宇神魂强大,早就发现了玄奥,竟然都是由梦魇兽编织的魂力捆绑,害怕出现意外,立刻道:“虫响,你别动,指出哪个是二姐。”
同一时间,太子和虫唱儿也发现了这惨烈的情况,目龇欲裂,没想到虫响竟害了这么多人。虫唱儿摇摇欲坠,是想见到二姐的执着让她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虫响不敢违背东方宇的指示,立刻向着一个被束缚的神魂一指。
东方宇现在还没有学会魂力如丝的操控,只能由愿望猴神施展,不多时,一条极长的细丝从那灵魂中抽取了出来。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