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开出城外,速度时慢时快,吴洱善不再问关于薄湄的事,她和詹半壁开始聊些关于税改的草案,保镖车也左后前后的将她们护在中间。
车开得快的时候,风会同时掀开詹半壁和吴洱善的刘海,她们两个现在都是短发,加之詹吴两家从上辈开始就沾亲带故,有一些角度看过去,她们的面容甚至有点相似;
车开得慢的时候,风停了,她们各自侧过头去看路两边的风景。
吴洱善漫无目的的朝前开,詹半壁也不叫停,保镖车多次催促,她们还是一直向前,詹和吴侧过头去时,没人能知道她们各自在思索什么。
幻京夏天的远郊,一路古木丛生,吴洱善把车开进了候鸟保护区,她在一个宁静无波的湖泊边停下,保镖车上的保镖们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赶紧在附近将她们围起来。
吴先下车来,捡起一块石子就开始打水漂。
詹半壁的电话响了,她口头处理了一点公事之后,也下车来和吴一起打水漂。
玩了几局,吴洱善掐腰道:“你让让我。”
詹半壁点头说:“好。”
又玩了一局,詹半壁放水,吴洱善又有些失望的说:“我真不想和你成为对手,这样你必须放水,我才有得赢。”
詹摇头,“你有得是办法让我不得不放水,洱善,你天生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吴洱善耸耸肩,她从后车箱里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两份简式西餐,两人一人一份的坐在车头开始吃。
吴的叉子插、入一根意式香肠。
詹的叉子插、入几片沙拉蔬菜。
她们各自放入嘴中,开始咀嚼。
“她还好吗?”吴洱善问。
“好。”詹喝了一口饮料,“她走了太远的路才回家,我想她这一路经历得太多,也许她……可能失去自我,她太累了,她还是她,她只是需要安静的休息。”
“我能去探望她吗?”吴问。
詹看着吴洱善的双眼,吴也望着她,火药味早就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从小到大都存在的某种默契,詹望向平滑如镜的湖面,点头道:“她不是我的犯人,你想来看她,就来吧。嗯?”
“好,就今天可以吗?”吴问。
詹有些不适的舔了舔下嘴唇,她拿起手机,“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不能让我像个意外的惊喜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吗?……半壁~”吴撅嘴道,她用胳膊肘顶了两下詹的胳膊,“行么,半壁~”
“那我和哨兵说一下,下班后吧?”
“其实我现在就想去看她,但是还是等到你下班后,我和你一起去。”吴看着詹,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半壁,我不想让你有压力,如果你不太愿意,或者觉得时间定的太仓促,那我们改天。”
“我,我没事。我只是……”詹半壁放下饮料,她看向那些保镖,又看向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她张张嘴,又抿紧唇,吴洱善察觉到她的表情正在发生极为细微的变化,她眸子里的水雾渐渐散去,詹抬起头那样毫无芥蒂的看向吴洱善时,吴觉得詹想要对她说一些旁人绝不知情的心里话,她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洱善,我想你和我一样都想象过薄湄这五年来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当我亲眼看见她,当她看着我,当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和我说她这五年的生活时,我像是中枪一样,一枪接着一枪。她过得并不好,她简直像活在地狱里。”詹望着吴,“她要做那种公司最低级最没有前途最繁杂的工作,你能想象吗,她还要去和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去租一个二十平米都不到的小房间?她最初每个月只能领到二千块的薪水,她还被她的上司责骂,她交不到朋友,她不敢交朋友,她孤独的度过每一天,她不敢联系我们。……”
说到这里,詹捂住了嘴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的陨落,“她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明天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的。你能想象吗?薄湄从前多爱笑啊,我都没见过她哭。”
吴洱善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我在树林里见到她时,她伤痕累累,她连自己是薄湄都不敢承认,她用一种……我绝对不要被你发现的眼神看着我。她不肯告诉我这五年来的生活。”
“她这五年都在温禧身边,你知道温禧怎么对待她的吗?她把她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薄湄不听话,温禧就会拿鞭子抽她,抽到她听话为止!”詹说到这里低声痛哭起来,吴洱善抱住詹半壁,詹忍住抽泣,她抱住吴洱善,在她后背上轻轻捶了两下,随即说:“……唔,她太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她没有错,她没有做错任何事。那是政、治问题。她是薄湄啊,她是薄湄啊。”
吴洱善擦干自己的眼泪,两人拥了一会儿又相视一笑,詹半壁擦干眼泪,说:“我想让她接下来每一天都能过得开心,像从前一样开心,比她的父亲在世时还要开心。我绝对不会放她走,我绝对不会让她重新再过那样痛苦的生活。”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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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宅的游泳池在夏日酷暑的蒸腾下,每到傍晚就会腾起一缕又一缕若有似无的水雾,这让从泳池这边经过的人,看向对面的泳池时,总觉得是那样云山雾罩般的不真切。
薄湄正蜷缩在淡蓝色的躺椅上,她紧闭着双眼,好像已经这样歪着脑袋睡了许久,夏风拂过她的乳白色裙摆,又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