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丧事结束后,孩子们便都被接回去了,云荍一时之间还颇有些空虚寂寞之感,康熙过来用膳时看出来了,便说道。
“你若是喜欢,便让老四家的把弘昊送过来,回头跟着回宫住。”
云荍虽然喜欢大孙子,却也不想当那与儿媳妇抢孩子的恶婆婆,故而笑道:“妾谢皇上体谅,不过妾也就是一时失落而已,真让妾天天带着那皮猴子,估计就该头疼了。且弘昊也六岁了,还是进学的年纪,即使在宫里,也该是住到阿哥所去的,与现在倒是也没有什么区别。”
康熙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转眼,老四的儿子都该进学额了。”
“是啊,妾也觉得感慨呢。”云荍慨叹道,“妾明明觉得,胤礿背着去上书房还是昨天的事呢。”
康熙哂笑:“人老了老了,就爱回忆从前。”
云荍认同的点头:“而且越是久远的事记得越清楚,越是眼前的事倒是越发忘得快了。”
说到这里,云荍轻轻‘啊’了一声,无奈的笑道:“瞧妾,这才刚说完就应上了,还真把一个事给忘了。”
康熙面上微微有些好奇。
“之前刚回来了的时候,妾便接到回禀。温宪…”云荍微微迟疑了一瞬,才又道,“温宪回来后,听说德妃便将胤禛叫进了宫,似是发生了些口角,妾命人回宫询问了一番,却是没得到什么,皇上您看?”
这事情确实问不出什么,毕竟人家又没有犯事,云荍也只能派人问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大部分宫人当时都被安排在外边,什么也不知道,有也只是听见屋内有瓷器碎裂的声音罢了,而在屋内的当事人,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康熙敛了神色,却没说什么,只道:“知道了。”
云荍也就明白,这事她不用关注了。
但她心里还是好奇的,德妃胤禛这一对母子,在历史上本就颇具传奇性,这个时空里因为有了云荍,他们的命运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云荍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越发奇妙起来,但她却没办法勘破这奇妙,实在是让人有些遗憾。
云荍决定,还是让初杏她们关注一下五阿哥府,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此间事毕,云荍又开始悠闲度日的生活,康熙却越发忙碌起来,云荍只知道是因为琉球那边新送回来的奏报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礿送回来的,不过她却是无缘得见的。
而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试点实验,当初的红薯之事已经有了后续,此次试验大获成功,即使最差的薄田,红薯的亩产量也高达六百斤,这对于当时来说是多大的功绩,简直不言而喻。
康熙当即龙颜大悦,他仿佛看到自己朝着圣主的位置又前进了一大步。
于是,为了圣主的名头而努力,康熙当即宣布开始全国范围推广红薯,尤其是那些种麦子根本收不了几斤的薄田,全部换上红薯。
此时广发天下后,百姓们几乎奔走相告、喜极而泣,直呼当今乃圣主也,而主持此事的胤禛也获得了莫大名望,当然作为发现和发起者的胤礿也是少不了的,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因此得了莫大官声,不少百姓都给他们立了长生牌位,甚至有些立了长生祠。
康熙当然也不会薄待了他们,主事之人胤禛直接升了雍亲王,并接着负责下来的全国推广之事,余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多则三四级、少则一级半级,总是有收获的。
胤禛领了亲王衔后,不知是因为什么,直接向康熙请旨,出京亲自到各地去督查红薯推广之事。
康熙准了。
胤禛虽走了,但京城因他而起的风波,却是难以平静。
太子站在书房里,面容扭曲,身边的案桌上一片凌乱,地上是碎裂的瓷片,墙边处跪趴着一名太监,额头紧紧贴着地,细看却能看出,他全身都在发抖。
“贱人!一个婢生子,也敢当万民伞!贱人!贱人!”太子恶狠狠的叫道,看其形容,竞无一丝平日的温润儒雅,倒像是着了什么魔般。
又将屋里砸了一通,太子才好似将心中的那口恶气发了出去,没好气道:“缩在那儿当死人?还不赶紧将屋子收拾了!”
“是,是。”一直跪在墙边的太监这才敢动,弓着腰起身,就要退出屋外。
“慢着,先将养气丸给孤拿来。”太子已经坐到案桌后的椅子上,卸了那股郁气,举手投足间有些慵懒的味道。
“嗻。”太监麻溜的转了方向,不多时便拿着一个小瓷瓶回来,捧至太子面前。
太子伸手,小太监将其中的一粒丸药倒在其手上,太子也不要水,就这般送入口中嚼吧嚼吧吞下了。
吃了丸药以后,太子神态更平和了些,起身道:“午膳前将这里收拾好。”
说罢,便正屋去,小太监直到他走了才敢直起腰,远远看见有两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小太监被叫进正屋,不由得叹了口气,却也没多管,反正这种事已经常见了,他还是赶紧将书房整理好吧。
还有那些摆件瓷器什么的,他还得报到太子妃那里才能领新的回来呢。
想到太子妃,小太监叹气更深了一层,他只远远见过太子妃一次,不明白为什么有那样雍容华贵的妻子,太子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一个月都不见去找太子妃一回。
他若是能娶上这样的妻子,那真是叫他干甚么都愿意。
不过也只是白想了,他一个无根之人,有今日无明朝的,还不知道魂归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