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书房内,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书桌前,一个模样清瘦的老叟,咳嗽着挥笔游走,但见白绫上龙飞凤舞,顷刻一篇诗稿一气呵成。
老叟似乎心事重重,胸腹随着咳嗽起伏不定,双眼发红,挥毫间,一滴泪水掉落在白绫上。
国破山河在,春色草木深。
自己写这些诗稿又能乞求多少帮助?
为了活命,为了家族,忍辱偷生,辱没文人节气,即使把诗稿写得优美万千又有何用?
咳嗽啊咳嗽。
白绫上,墨色飞舞。
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也不知道是老叟心病使然,还是咬破了嘴唇……
情景一转---
林逸脑海中只剩下一只手,握着毛笔的手,他的思维跟着这只手一起临摹着白绫上的草书和行书。
点横撇折捺,圈斜弯竖勾……
林逸整个心神都依附在了这只出神入化的手上,仿佛跟随着这只手,他已经练习了几十年的草书行书,一个字一个字的闪现过他的脑海,俏皮如蝌蚪,潇洒如蛟龙,神髓,精髓,精气神,全都融入了林逸的意识里,骨子里,磨灭不去。
……
像是做了一场梦。
练习书法的美梦。
在外人看来,林逸额头冒汗,呼吸急促,神情有些怪异,眼睛死死地盯着碑帖,移不开。
“喂,这位兄弟,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嫌我报价太高,你就给个数。”金百万不得不提醒林逸道。
林逸这才醒悟过来,不过他胸中翻江倒海,尤其双手痒痒,竟然有一种想要手握毛笔疯狂书写的冲动。
好不容易压下这种冲动,林逸调整了一下心情,笑眯眯地对金百万说道:“让我出价么,那就1000吧,怎么样?”
“不行啊,太低了,这个价我能亏死。”金百万是什么人,一看林逸此刻的眼神和神情,就知道这小子对这碑帖有意思。
靠,刚才差点被这小子的演技骗了,还以为他不感兴趣,原来在演戏呀。老子这么高的道行,差点崩在这小子手里。
在金百万看来,林逸就是条大鱼,要上钩了。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摊主也凑了过来,对于金百万这碑帖知根知底的有几个,一看这情景,就知道金宝万在“捉鳖”,毫无疑问,这傻小子要上当了。
当然,周围还有一些曾经在金百万手底下打过眼吃过亏的,则等着看好戏,看看这个愣头小子会被忽悠多少。
林逸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主角,他呼吸急促,眼睛依旧盯在《琅华馆》上面不松开,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鼻翼正在贪婪地吸食那碑帖飘溢出来的墨香,一丝丝一缕缕,贪婪无度。
“那就2000块。”林逸喘着气说。
金百万心里更踏实了,看看,连加价都是1000往上加,可见这小子对这碑帖多渴求,所以就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行,还太少了---不如这样,我也不说2万3万了,就8000块吧,好像你也就这么多钱。”
8000块,一个赝品碑帖,这个金百万心真黑。
知道底细的人不禁咋舌。
怪不得人家能发财被叫做金百万,原来只有心黑才能发财。
眼看金百万得意洋洋地晃动着大脑袋,林逸总算把目光从碑帖上移开,看了金百万一眼。
金百万也看着他,两人在打心理战。
“5000块,我只出这么多。”林逸说。
金百万看着他,“8000块,一个子都不能少。”
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林逸叹口气,“好吧,你赢了---8000就8000!”
金百万听到这句话,心情无比得意,不过暂时还不能显露出来,竖起大拇指冲林逸道:“兄弟够仗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数钱交货。
周围人开始叽叽咕咕了---“擦,这个小子被捉了。”
“是啊,8000块买了假碑帖。”
“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是个冤大头。”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怕啥呀,他就是二球,听见又能如何。”
……
林逸的确是听见了这些话,不过却没怎么在意。
金百万那边,一个叫“八爷”的前辈正在替金百万祝贺。
很显然,这位八爷也是玩碑帖的老手,早就知道金百万手里砸了这个赝品,没想到今天不仅没亏本还多卖3000,当然要祝贺一下了。
林逸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却不知道,重头戏却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