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气血外溢,《气血论》有云:人之一身,不外阴阳。而阴阳二字,即是水火;水火二字,即是气血。水即化气,火即化血;何以言水即化气哉,气着于物,复还为水,是明验也……”林逸一边念叨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银针朝着陈天朗的面部刺去。
一根,两根,三四根……
很快,陈天朗脸上就扎满了银针,变得像刺猬一样。
因为之前林逸叮嘱过了,就算陈天朗疼得想要龇牙咧嘴,也不敢乱动,只能瞪大大眼珠子瞅着林逸,一开始是愤怒的意味,然后变成可怜意味,再然后变成了恳求的意味。
林逸不为所动,捏着银针的尾部,轻轻在陈天朗脸部穴位捻动。
陈天朗只觉得那处又酸又痛,自己更有一种晕眩感,他嘴里呜呜的,想要说话,却因为连嘴巴上面也刺了针,不敢张嘴,怕那银针跑偏,只能从喉咙里滚出模糊两字:“你……坏!”
林逸就笑道:“再坏也没有你坏。来,再来一针,这阵有点痛哦!”
什么叫有点痛,简直痛死了!
此刻的陈天朗深刻地明白了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林逸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想说完了没有?嗯,再稍等一会儿。这一针嘛,有名头,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主要是帮助气血运行的……还有这一针,也有名头,叫做‘千万别看别人的女人’,主要是帮助疏通经脉的……还有这一针,名头就更大了,叫做‘男子大丈夫敢做就敢当’,主要是帮你抑制血气旺盛,动不动就起歪念头的---”
陈天朗都快哭了。
这不是治病啊,这是玩人啊。
他想要发飙。
林逸就说:“千万别乱动哦,连话都不能乱说,知道为什么吗?我已经刺了你很多重要的穴道,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就可能血气倒流,以至于七窍流血,有生命之忧……”
陈天朗这次真的哭了。
林逸就拍拍他的肩膀头说:“男子大丈夫,哭什么啊。还有,你练的是哪家拳法,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我听一个朋友讲,内家拳要是练的不得法,很容易出毛病。而你这病就是练拳练的,实际上我有些不太懂,像你这种家世,根本没必要去吃苦头练拳……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事实上,这也是林逸给陈天朗针灸中最好奇的地方。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科技时代!很多年轻人沉迷于高科技,尤其那些有钱家的孩子,要么打游戏,要么赛车,有谁会吃苦头练武?功夫再高,一枪撂倒。再说又不去当兵打仗,学那种东西既花费时间又花费力气,连一般人家的孩子都不去学,何况这种有钱人家。
陈天朗喉咙里滚动半天,吐出两个字:“你猜---”
林逸就说:“为了让你爷爷高兴。”
陈天朗:“……”
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不用说,林逸猜对了。
……
作为陈家未来的一代,在陈天朗小的时候,他的爸妈就因为仇人寻仇,遭受车祸去世了。从小到大,他都是在爷爷的关爱中长大的。因此爷爷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陈天朗生性叛逆,却对爷爷孝顺之极。为了让爷爷高兴,他上学的时候努力学习,在国文方面总拿高分,因为爷爷对他说,不管身在哪儿,作为中国人就必须要知道自己的文化。除此之外,因为家庭原因,爷爷一直都是江湖中人,最拿手的就是祖传内家拳,为了让爷爷高兴,陈天朗从小也开始习武练拳,站桩,扎马步,挥拳,出拳,练气……吃尽了苦头,甚至被同学笑话,说他这是要去当超人。
事实证明,像他这样身份的大少爷练拳真的没什么用处,出门遇到事儿,通常有跟班帮忙摆平,再加上他陈家身份,也没什么人敢故意招惹他。
更加悲催的是,由于他练拳不得法,竟然还得了内伤,一到阴天雨天就止不住地咳嗽,还有气血上涌,通常会感到气闷和头晕。
总地来说,本来对练拳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陈大少爷,为了让爷爷高兴,忍着辛苦努力练拳,并且还糟了更大的罪。
……
眼看银针已经扎得差不多了,林逸就又拍拍陈天朗的肩膀头说:“本来还有几针要扎的,不过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这一针就算了---怎么样,如果感觉脸上出现麻痒和清凉的感觉就点点头,我把针给你取下来。”
陈天朗呆了一阵子,然后点点头。
林逸开始取针,先是眼睛上面的,然后是脸颊上面的,再然后是嘴唇上面和下巴上面的,最后是额头和鬓角两侧的。
当林逸把银针取下时,陈天朗第一句话就是:“请你对我说实话,刚才那些银针是不是有一大部分实际上都没用,是你故意在报复我?”
林逸笑了一下,学着他刚才的口吻,喉咙滚动道:“你猜!”
陈天朗:“……”
……
本来还想要发火的陈天朗被林逸甩手递来一面镜子,他看了看镜子,看到了自己,很俊朗的一个年轻人,不过让他惊异的是,原本他那满脸像麻子般的血点点,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怎么会这样?”
林逸就在一旁笑道:“我用银针疏通了你的经脉,活络了你的气血,经脉通,则气血顺……本来这种针灸手法很是简单,不过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让你多吃了一些苦头。”
陈天朗怒道,“果然如此。”